嗨,佑宝。
寒风瑟瑟,你的小脸冻得通红,而你冬的小精灵一般穿梭于花花叶叶之间。
沿着石板路一直往前走,有一小片泥巴地,你惊喜地“哈”一声,遂捡起一块干泥巴琢磨,动情处还会放入嘴里品尝一下。不一会儿,你就发明了新玩法,把泥巴块用力掷到地面,砸的稀碎,你一脸满足地给自己鼓了鼓掌。妈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前面有一个地下停车场,入口弧形坡道处做成了一级一级的小台阶,你跑过去踩着玩。上午的时段,车辆很少,我就随你去了。你在小台阶上颤颤巍巍地走着,来来回回,台阶绵延很远,和时间一起,消融在你的游戏时光里。
一片绿草中,一棵枣树早已退去芳华。它冬天的样子很好看,枝叶呈淡淡的褐色,放在手心,轻轻一捏,化为粉末,随着风翻飞几下就消失不见了。你觉好玩,要我摘下枣树叶子给你,你模仿妈妈,握紧叶子,然后弄碎、撒落。树叶的粉末在阳光下舞动、旋转,仿佛是季节的叹息。
恍惚之间,林子里你的小小身影和你的婴儿姿态在苍老的宇宙里重叠、变幻。
佑宝,当你还是小婴儿的时候,清晨我会抱着你在林间散步。林子,实际是我们小区的花花树树之间,因为我不走寻常之路,尤喜徘徊于繁花小径,所以这些花花叶叶、莺莺燕燕自然便成了我们的林子。当四月的晨光拂过你的小脚丫,微风轻吻你的发梢,你不由欢喜起来。你的欢喜像春日的绿水,从你的咧得大大的嘴巴里,乱踢乱蹬的小脚间四溢开来。我抱着你站在春风里,嗅着月季的芬芳。不远处还有黑色的鸟儿飞过,小黄猫看到我们,温柔地叫唤几声,又溜走了。你时而静穆,时而活泼,看着眼前许多的不可思议。这些景色,如果不细细品味,很容易为我们忽略。天地间的许多造化,于你都是初见,样样都生动、有趣。如今,你可以自如游遍芳丛,妈妈经常要跟随你的脚步。
佑宝,你在仲夏的某个夜晚来到我们身边,你见证了春华、秋月、冬雪、夏雨,在时间的荒野里,你还会领略不同时空的风物,遇见姿态万千的人。时光易老,但有些光阴里,需要我们慢下来。佑宝,花香,雨滴,月影,拥抱,以及每一级台阶,这些看似无用的东西,都会成为你生命的底色,让你变得丰富、独一无二。
在你生命的最初几年,在我们如影随形的日子里,妈妈愿意和你放慢脚步,虚度每一寸光阴。这世上多数贵重的东西,都需要我们在时光缓慢流淌中觅得,比如花与树,歌与爱,以及你的一去不返的童年时光。
我想和你互相浪费
一起虚度短的沉默,长的无意义
一起消磨精致而苍老的宇宙
比如靠在栏杆上,低头看水的镜子
直到所有被虚度的事物
在我们身后,长出薄薄的翅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