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朋友,他在湛江。他喜欢大海,喜欢钓鱼,喜欢鱼。
他经常会给我发他去钓鱼的照片,去钓鱼的路上的山山水水,去钓鱼路上的花草树木,当然,还有他的收获:那些他钓上来的鱼。
他喜欢坐在水边垂钓的感觉,那期待与鱼邂逅的时光,伴在他身边的是一路烂漫的山花,呢喃自语的小虫子,还有那风,那水,那阳光。
梭罗的《瓦尔登湖》里说:“我虽不富甲天下,却拥有无数个艳阳天和夏日。”感觉就是热爱垂钓的他的写照。这样的人生,真的让人艳羡。
钓上来的鱼,没有固定的品种。他说:鱼吃的就是要鲜,不要繁琐的烹饪方法,也不要加太多的佐料,否则就是浪费了鱼。
于是,把当天的收获,大鱼用来清蒸,小鱼便做成杂鱼煲便是他的最爱。
一只砂煲,2-3片带皮生姜,一小锅水,水的量一定不能多,与鱼平或稍微漫过一点点,静待水沸起。
下几滴花生油,下鱼,猛火煮至刚刚翻滚马上离火,香菜葱花什么的就在翻滚前10秒左右,盐也是,即可。
鱼汤清澈鲜甜,不浊,不腻,百喝不厌。做法也真是太简单了,看着看似清汤寡水,毫无滋味,其实原味、清鲜的味道,就在入口的一刻,已经诱惑着味蕾。
湛江杂鱼汤就像宋人林洪说吃笋:“夏初竹笋盛时,扫叶就竹边煨熟,其味甚鲜,名傍林鲜。”
明人高濂在《四时幽尝录》中也写道:“每于春中笋抽正肥,就彼竹下,扫叶煨笋至熟,刀戳剥食。竹林清味,鲜美无比。人世俗物,岂容此真味。”
人世俗物,岂容此真味,杂鱼汤的清味与傍林鲜有一比。
这种即收获即做来吃的新鲜,我就体验不到了。在市场采购回来做成的那个杂鱼汤,鲜的味道差了可不止一点点。
在城市想吃这种清杂鱼汤,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呀。但脑海中却想起曾经吃过的圆盘大杂鱼,味道虽没有湛江杂鱼汤那样鲜得纯粹,但带来的是另一种复合口感的鲜美。
那间做圆盘海杂鱼的餐馆,开在江门礼乐,叫深井仔海鲜店。
原料都没有固定的搭配。精髓就在于厨师心中的活用。有什么用什么,只取材符合时令的鲜鱼,搭配成美味的菜式。
鲜活是最首要条件,还有就是鱼大,条条都有巴掌大。将把清蒸和杂鱼汤的做法混合,掌握得恰到好处的火候,不太生不过熟,保证了菜品的鲜嫩。
鱼,是来自台山深井乡下红树林湿地海域的海鱼的。选用5到6种海杂鱼加白贝、扇贝、青口和虾。
把各个种类的海鲜先烹调好,再按白贝、鱼、虾、扇贝和青口,由下到上的顺序摆好盘,再上桌。上桌后,盘底会继续加热,好让各种食物的味道继续释放和融合。
这里的圆盘杂鱼,没有加芫荽,香芹,也没有加胡椒粉,辣椒之类重味道的香料来除腥辟味。一切原汁原味,出奇的鲜味,不会沾染一点儿鱼腥味。
最重味的香料,只不过是洒在杂鱼锅上用以提色的几粒葱花,贝类、虾和鱼的味道混在一起,又鲜又香。
鱼肉的味道已经足够鲜美了,蘸上店里特别调配的酱油,那一点点的咸,再带点甜丝丝的味道,用来蘸鱼肉,最适合不过了。
这种鲜不同于湛江杂鱼汤的鲜。杂鱼汤是单纯的鱼的鲜甜在舌尖上的绽放,但杂鱼盘则是各种不同的鲜甜在口腔中一级又一级的释放,它们相互交错,层层叠叠,最后无一例外地在口中留下了甜。
杂鱼圆盘的剩下的鱼汁用来捞白饭,或者在剩下的鱼汁里放入烫好的杂青菜和大豆芽,再稍微加热一下,让鱼汁渗入白灼好的青菜中,那青菜的味道顿时不再寡淡。
真的好怀念那里圆盘海杂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