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我了,在我的世界里,也许不管我们如何努力,我们终将变成原本讨厌的样子吧。你要好好的。”Lin姐姐在一座小城经历了N次相亲后如是说,她声音我已觉得陌生,但是隔着电话我都能感觉到她厚重的怨气。
她的一句话如同忘不掉的魔咒,在我耳边轰轰地炸开。她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真的会这样吗?一层层的问题汹涌出来,给我带来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担忧。
那个可爱的小镇姑娘早已退去初见时青涩模样。
Lin姐姐是一个来自三四线城市的小镇姑娘,也许因为自卑平常基本不与同事交流,从读书到工作也一直没有交过男友。26岁时实在扛不住家人威逼,只能从上海辞职回乡,唯一的目标就是把自己好好的嫁出去,到今年已经6年过去了。
原本忙碌的日子从那一刻起就回归到了平淡,也从此绝情地斩断了与这座城市的一切关联。她大概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者吧,更加没有勇气面对与这里有关的一切,像一只逃窜的小兽张皇失措,消失在丛林深处。
那时她和我讨论过这个决定,大意是说,这个城市始终是不能长久待下去的,我们买得起这儿高价的房吗?你能保证能嫁给一个当地人吗?一丝一毫的希望都没有,既然都能看到最终结果,一个女孩子何必继续挣扎着留在这里浪费青春,不如照着父母的意思,趁着年轻回乡嫁个好人家。
她就此在上海这座繁华之都消失了,像很多离开的人一样,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我一直记得,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故事。
初见见面时就觉得她很特别,低头浅笑时温柔的样子如画中人。她有令所有女孩儿都羡慕的晶莹剔透的肌肤,笑起来清透的眼睛总是如上弦月,两颊有浅浅的梨涡,与陌生人说话时常因为胆怯总爱低垂着脑袋,说话声轻轻柔柔十分动听。因为幼时家贫,造成营养不良,她时时都很自卑自己娇小的身材。
她除了有些胆怯和独来独往之外,和城市里来来往往的年轻女孩子也没什么区别,性格坚毅果断,喜欢古典文学,喜欢古典音乐,喜欢侍弄些美丽的花草,偶尔会奖励自己去听音乐会,兴致高了来一场畅快的旅行,还有源源不断的奇妙想法……
Lin姐姐大着嗓子近似怒吼,“我要被逼疯了!”
她说,她感觉自己的存在是全家人乃至全村人的耻辱,走在路上总迎来异样的目光,而家里亲朋好友总是不经意间冒出一些类似怜悯的词句。她年迈的母亲因此也深陷焦虑,导致严重失眠,只要听说了谁家男孩子未婚都要介绍她去相亲……
我不敢过多询问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样狼狈,我只问她,“你现在的生活和工作都还好吗?”
Lin姐姐继续开始了吐槽模式,还不就那样,哪有什么生活啊,不像你啊,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小城市,我又就这个样子了,工资能有多少,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如果我有多点钱也不会在乡下受这个闷气,都怪……
这些话听得我气闷,怎么成这个样子!
我记得前两年我问她平常都做些什么,有没有想过要改变当下的窘境。她叹息着说,我也想好啊,也努力过了啊,没有用的。再出去?我都这个年纪了,折腾不起。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坚定,人未老心却已朽坏地不成样子。
然后就隐约有不高兴,显然对当时的生活很不满意,大约认为我在故意揭她的伤口或者显摆自己优势,最终是不欢而散。几年过去了,她依然还是一成不变,重要的是越来越像曾经我们讨厌的那类人,空口白牙胡喷一气,愤怒得谴责完混蛋的生活转身就投入了唠叨家长里短。
她近几个月发的朋友圈越来越多,基本都是一些充满怨妇气质和期待怜悯的词句。我曾经安慰过她,数次委婉告诉过她我看后的感受,后来明白都是徒劳,道理讲再多,未来构想得再美,也的有心人去实现,通往美好的路前奏总是艰苦又漫长。
谁也做不了谁的救世主。
她目前遭遇的僵局和困境需要自己找出结题之法,但是我深深地担忧,以她的状况似乎永远被囚入了自己立的牢笼,根本回不到从前温润清朗的模样。她被周围的目光逼迫得乱了心神,根本已经厌弃自己,又怎么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上她?
只希望千万别放弃,别放弃希望,别忘记曾经的美好,别抛弃自己追逐幸福的能力。
我害怕也许某一天我会听到她向生活妥协的消息,潦草地胡乱找个不喜欢的男子应付着结婚生子,就如同当下凌乱如麻、毫无意趣的生活,而后终此一生也快乐不起来。
我记得还曾祝福她称心如意,结局似乎是未有一件称心如意。我曾经见过那么美好的一个她,恬淡温柔地招人羡慕,如今……扼腕叹息,就好像世人不忍见——“将军白发,美人迟暮”。
回看自己,暗暗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身在哪里,千万要记得——不要变成原本讨厌的样子,不要放任自流!
不努力拼尽全力,不坚持自己的理想到最后一刻,你怎么知道自己会到达哪里,会路遇怎样的风景,会成就怎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