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二嫂他们本身还是两个孩子,侄儿这个更小的孩子,在他们的懵懵懂懂中来到,二哥二嫂能将他扶养好吗?
二嫂本身还没发育好奶水不足,侄儿吃不饱,常常在半夜三更哭闹,二哥睡的死死的,二嫂叫都叫不醒,二哥有时是真的睡熟了,有时是装睡。
母亲想把侄儿抱过来跟自己睡,父亲不让,父亲说:“养儿育子得让他们自己做,要不然他们体会不到做人父母的艰辛,他们该经历的必须经历。”
我的侄儿一天天长大,我的父母一天天衰老,我二哥二嫂一天天成熟。二哥二嫂又先后生下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孩子都是他们两个人扶养,养儿育女过程中他们有喜有悲,一路走来遇上诸多艰难困苦。
我出嫁那年父母已经没有能力操办,尤其是父亲,他老人家走到了坟墓的边沿,躺在床上靠药物维持生命。二哥二嫂把父母应该给我做的一切全做了。
二哥二嫂去民权给我买嫁妆,那时俺家还没有机动车,他们用一个架子车,编乘两辆自行车,给我买来当时最流行的大方桌,长条柜和双人沙发。二哥二嫂说别人有的我必须要有,别人没有的我也要有。从给我操办嫁妆这件事情上,亲戚邻居都夸我二哥二嫂做的好,我心里也你暖暖的,常常感念他们对我的好。
我结婚没几个月,父亲就去世了。母亲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日常生活都要有人照顾。大哥长年累月见不到人影,大嫂带着几个孩子还自顾不暇,二哥二嫂是我在娘家唯一的依靠。
我婆家姊妹多,我丈夫四个哥哥三个姐姐,我丈夫是公婆的第八个孩子。轮到我们结婚那会儿,公婆早己是力不从心,几个哥姐给我们凑钱盖了三间房,结婚的一切费用也是他们添的。所以我结婚后生活很苦。
二哥二嫂怕我吃不惯婆家的饭,他们隔三差五就去给我送些吃的,婆婆给我们分家时,我们连磨一袋面粉的钱都拿不出,二哥二嫂听说了很难受,给我们送去一头猪仔一只小羊糕,让我们养成卖掉花钱。我刚结婚那几年,要不是二哥二嫂的救济,一定会过的更苦。
改革开放暖万家,也暖到二哥二嫂家,经历过生活的坎坎坷坷,磨磨合合。二哥二嫂明理了很多,他们不再任性,他们不再吵架,他们感受到肩上的重任,他们要为儿女营造一个温暖富裕的家。
二哥二嫂在林七承包了八十亩地,他们把那八十亩地全部种上花生,拉着锅碗瓢盆在那里扎下帐篷,从播种到收获几个月的时间,他们都是在花生地里度过的,。
大侄子大侄女都长大了,小侄子也在上小学,母亲有时在我家住,有时在大姐家住。二哥二嫂隔几天回来一次在家住几天,给孩子们买些吃用的东西,然后又回到花生地。
二哥二嫂种的花生丰收了,那是他们赚下的第一桶金。二哥二嫂是俺村第一个买摩托车的人家,第一个买手扶拖拉机的人家,第一个买电视的人家,第一个使用燃气灶的人家,第一个安装电话的人家,邻居们又羡慕又嫉妒。
二哥二嫂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多承包二十亩地。他们像侍奉老人和孩子一样,精心呵护每一颗花生,浇水施肥喷洒农药,哪一个环节都不懈怠,到了秋天他们又如愿满载而归。
二哥二嫂很会打算过日子,他们把地里的收入,一半给大侄子盖新房,另一半存入银行做来年的投资。冬天农闲时,二哥去三丈寺车站装卸货物,二嫂在家编条筐。一个冬天下来,他们不但能挣下家庭的一切开支,还能挣下几个孩子的学费和零花钱。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没想到这句话,能常常让我和二哥联系起来。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二哥去给小麦浇水,他感到胸口有些胀痛,他以为这种痛和以往的胃痛时一个样的,他想等浇好地去小药铺拿点药,吃过药就会好了。所以也没太在意,还继续浇地。
二嫂去地里给二哥送饭,发现二哥爬在地下,二嫂赶紧把二哥从地下扶起来,她看到二哥脸色苍白,嘴角还有血迹,而且二哥的肚子鼓的圆膨膨的。当时二嫂吓得浑身打哆嗦,二嫂赶喊人去给二哥看病。
当我赶到医院时,二哥正在抢救室经历着生死挣扎。手术室外我和二嫂、大侄子、大姐、大嫂、还有帮忙的邻居一言不发,都在承受着痛苦的煎熬。
二哥的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我们的眼泪一直没干过,我们能感受到,手术刀划开二哥肚皮的声音和疼痛,能感受到二哥身体里的鲜血正一滴一滴往外流淌,能感受到二哥的牙齿上下左右磨出的火花……
二哥终于从急救室推出来,继而又被推进重病监护室,我们只能隔着玻璃窗看到二哥。
主治医师告诉嫂子,二哥的病不是一时半会患下的,二哥得的是肝瘤,肿瘤已经布满整个腹腔,虽然做过手术,但不能保证康复。主治医师让拿着切下的肿瘤去省城做化验,如果是良性继续住院治疗,如果是恶性建议回家休养。
三天后二哥的化验单出来了,是人人不想要的结果,任凭我们一家人哭的天昏地暗,也起不到任何用。我们明明知道花尽所有金钱,也不能保住二哥的生命,但没有一个人要放弃,心底总感觉会在二哥身上出现奇迹。
二哥出院了,二嫂病倒了,我和大姐轮流看护二哥。二哥动手术的伤口一直不能愈合,从伤口被划开的那一刻起,二哥的身体就一直往外渗血水,我和大姐不停地给他换纱布,洗纱布,换卫生纸,扔卫生纸。纱布用了七八匹,卫生纸用了几大捆。二哥的血液都是被它们一点一点吸走的……
二哥安静的时候对我说,他想再多承包一些地,多种一些花生。他要多挣钱给娘打口好棺材,给大侄子娶媳妇,给小侄子盖楼房,给侄女攒嫁妆,给我丈夫花钱把工作转正,给我买架进口照相机,给二嫂买三金,给大姐治好腿疼,给大嫂和几个孩子买衣服买玩具。
二哥说话含糊不清了,我和大姐一步也不敢离开,眼睁睁看着他受罪,碗底里一点面汤他都喝不下,扎针都找不到静脉,勉强扎上针药水也不往下滴。但二哥非要我们扶他坐起来,二哥坐起来朝门口望了几分钟才躺下。
大嫂说二哥要走了,他坐起来是在看路。大嫂还说二哥好干活,他把一辈子的活半辈子干完了。
二哥的罪受到头了,二哥走的时候两眼是睁着的,我用手把他的双眼捋顺好。二哥不甘心呐!他还有太多的活没干完,他牵挂着我们每一个人。
最伤心的是母亲和二嫂,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二嫂和二哥阴阳相隔永离分。可怜我的二嫂,二哥去世时她才38岁,一个不到40岁的女人,带着三个未成年的孩子,不知今后她还要经历怎样的痛苦和磨难?(未完待续)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第三十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