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露天的广场走了接近十分钟,鼻子有点微微发凉,手冻的隐隐作痛。水珠打湿了头发,紧贴在额头上。人行道马路上异常的寂静。车子打着双闪,缓慢行驶。这个冬天,雾深了。
世界安静下来了。我喜欢这样的冬天。
冬的临近,心绪也越来越平静。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睡眠的时间越来越多。缩在地板上看着电视剥着花生喝着可乐,总觉得日子过的太快。这样的时间,可以放肆的吃名正言顺的不出门顺理成章的看泡沫剧,一切都那么自然。没有突兀。
闲暇的时候,开始动手煮甜酒。香甜的米酒在开水里翻腾,再加上糯糯的白白的小汤圆,或者,再贪婪一点,加上一个鸡蛋。如此,就着跳动的火焰,吃上一两口,也是很美的。
煮甜酒除了米之外,最重要的是,还需要甜酒曲。去了很多超市,走了许多的杂货铺,也到了无数酿酒的作坊,最终还是无疾而终。思来想去,只好选择网购。
网上的甜酒曲五花八门,评价近乎完美。想起儿时父亲教我煮甜酒时用的甜酒曲。简单的包装,鼓鼓的一包,煮来甘甜微润。至于是什么牌子,或者是时隔久远,已然忘却了。所以,最后只能折中选择。价格实惠,评价不错,物流快。想来,在做任何选择的时候,快速而果断。如此,也会失去很多东西吧。
甜酒曲很快就到了。特意到商场买了上等的糯米。母亲笑我还和小时候一样,对有酒的东西总是念念不忘。其实,我哪是恋恋不忘,是重来就没有尽兴过。煮好的糯米很快出锅,严格按照说明书,撒上适量的甜酒曲。再用棉布盖的严严实实的。
每天下班刚到家,忍不住跑到厨房里,想揭开棉布来瞧瞧,又害怕打搅了糯米发酵。思来想去,还是忍痛离开。过了两天,淡淡的甜酒香开始在厨房弥漫。揭开棉布,忍不住用手摸了摸,甜酒有了温度,想来还在发酵。伸手舔了舔手指,真甜。最底层的甜酒已然成形,用筷子搅拌后,再过一天,就可以装罐存放起来了。
这个时候,甜酒也可以开始品尝了。母亲看着跃跃欲试的我,总不忘提醒我,刚出锅得甜酒,我不能吃。说是酒精过敏。每次都会重复一段故事。
有一年冬天。母亲煮好的甜酒刚出锅。我便像馋猫一样,趁母亲不注意,伸手舔了舔。父亲看见了,支开母亲,我便得意的装了满满的一碗,吃的脸红通通的。到了晚上的时候,全身开始发痒,渐渐的身上长了疙瘩。母亲哭笑不得我一声不吭,硬是挺过了一晚。只是从此以后,母亲不准我再吃刚出锅的甜酒,我也咬咬牙就过去了。
可是,甜酒带来的味道,总是香甜的。
母亲的甜酒很好吃。却不愿意教给我。母亲总是认为,我学会了学习会照顾自己就好。父亲眼看着我眼巴巴的看着母亲煮甜酒。便开始着手准备教我。想来,父亲,也是第一次煮甜酒。父亲看着说明书,煞有介事的告诉我要注意的地方。母亲笑而不语,看父亲吭吭哧哧的解释。那时我还小,总觉得父亲说的话是正确的。加之确实想学会。所以听的格外认真。居然学了之后,比母亲更会估量甜酒曲的多寡。以至于后来,母亲每次大量的煮甜酒的时候,都会让我估量甜酒曲的数量。好长一段时间,我都隐隐得意。当然,父亲,也喜欢吃我做的甜酒。
甜酒的味道加上汤圆,是最美的结合。汤圆,当然不是有夹心的。最好是自己手工制作的。小小的汤圆,伴着甜甜的米酒。甘之如饴。甜酒的香甜漫过齿间,加上汤圆的粘糯。或是过了许久,也不曾忘记。我和父亲,总是会较劲,看谁喝的更多。只是战争往往还未进行到一半,母亲便遣散,各自回屋睡觉。
甜酒的记忆,总有几分香甜。
每年冬天,我都会如法炮制,制作一罐甜酒。只是,尝来,总是少了一点味道。母亲常说,或许不是家乡的米,也不是家乡的水,所以酿造的,终究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想来,缺失的不是记忆的味道。
少的,是家乡的味道。
我常常在想,何时才能酿造一壶佳醅?
如此,还不如归去。如陶公一般。种豆南山下。
但使愿无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