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说通师傅来帮忙 遇到熟人说俗事
赵老翰见到刘润身儿子刘福祥忙就说:“赶紧到里屋跟你爹说,翰臣来看师傅来了。”
刘福祥边答应,边往里屋走。不一会儿,就来到客厅。刘润身正在客厅里饮茶,见到赵老翰欢喜地说:“翰臣呐,你咋来了,这么忙呀。”
赵老翰连忙给老东家施礼:“师傅,徒儿这厢有礼了。老没见师傅,正好有个事儿跟师傅商量一下。”
这时,一个年青的过来,递过一个盖碗茶。
刘润身不解地问:“啥事儿还用跟我商量。吩咐就是了。”
刘福祥上前扶他爹:“爹你坐下,你不坐,翰臣大哥都不好意思坐了。翰臣大哥,你也坐吧。有事儿就跟我爹说,肯定会答应的。”
刘润身不高兴地说:“你别多嘴,翰臣有事你就说。”
赵老翰不慌不忙拿起盖碗喝了一口茶水,放下后说:“师傅您见怪了,我哪能吩咐师傅。是这么回事。我想让福祥跟着我历练历练,除了现货市场外,我想让他到中国街的交易所里去体验体验。”
刘润身一听更不高兴了。摇摇头说:“翰臣,这可不行,你不记得咱你俩是咋掰的了。”
赵老翰说:“师傅,别急着说不行。我不说历练吗?当今儿你看,差不多的铺子都到取引所玩玩。福祥也二十好几的人了,早晚得接手人和长,趁你老身子骨还行,他历练,你掌舵。等他接手了,也不抓瞎呀。”
刘润身点点表示同意,但还是不放心:“可我就对买空卖空有看法。谁见着在那里发财的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点家底岂不打水漂了?”
赵老翰一看刘润身有了活口,就进一步地说:“师傅,你放心,不会是那样的。凡事有个度,只要掌握好这个度,不会有事儿的。我知道你最反对买空卖空,当年,要不是我一意孤行,没看准形势,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不是要说服你,我是说我们都把粮谷交易小看了,以为仅仅是买空卖空,其实不然。就说我吧,那年义和顺建个小油坊,因为没准备多储大豆,结果油坊建了,没原料生产。只好到现货市场买。可当时青黄不接,大豆价都涨起来,多亏我在取引所空买不少,合卯时我就要求买实。这一下使我的豆饼成本低了不老少。以前,我那么干,确实想靠买空卖空赚钱,可赚的是小钱。赔的却是大钱。自个儿没有铺子,还梦想赚钱,那可真是空想。我记得那时老是想今个儿买了,明个儿涨;今个儿卖了,明个儿跌,就赚大钱了。其实,现货市场和期货市场相结合,赚钱是肯定的。比如说远期需要大豆,估计那时可能要涨价,等到那时真的涨了再买,就会多花不少钱。而现在用便宜的价买那时的大豆,这不就赚了吗?所以说信托交易不仅仅是买空卖空,是它还有套期保值功能的。”
刘润身惊讶地“啊”了一下说:“啥叫套期保值?”
刘润身这一问,赵老翰笑了,他知道师傅是听进去了,就解释说:“所谓套期保值功能,在取引所里卖出或买进的大豆,过了一段时间后,当价格变动时,跟现货买卖上出现盈亏无关,这样你在买实后就可抵消或弥补。套期保值主要是为了避免现货市场上的价格风险,而在取引所里上采取与现货市场上方向相反的买卖。比如说我们在现货市场上卖出大豆,同时在取引所里信托交易上买进大豆,这叫多头套期保值;如果相反现货市场上买进大豆,则就在取引所里卖出大豆,这就叫空头套期保值。比如说当你现在估计到大豆最近可能掉价,你就马上去卖。现货市场降不降,就跟你就没关系了。”
赵老翰啰嗦了一大堆,刘润身听的也是糊里糊涂。那时在取引所里交易叫投机倒卯,也说是买空卖空。刘润身从没有接触过,所以听了也是糊了半片的。
刘福祥看了自己爹一眼后,就马上说出自己的理解:“是不是这样哈,我觉得大豆市场肯定会涨价,那我赶紧就买,等现货市场涨足了价我一卖,那不就赚了吗?”
赵老翰马上笑着说:“你这可是买空卖空了。不过,到是孺子可教也。其实从套期保值来说,你手里有大豆,卖了降价了也不亏。若是买了后,现货市场涨价了,你要是想买实的话,到时候的时候,岂不是低价买大豆了吗?”
刘润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赵老翰一听这话觉得有门,就进一步地说:“是啊,可买实,也可以卖实。只有不需要大豆的,才可以从中找差价,那就是实实在在的买空卖空了。”
刘润身一拍大腿:“要是这么说,我那小油坊还真需要这样的保障啊。行!福祥你就跟你翰臣大哥去历练。但一定要稳稳当当的,不许胡搞!”
赵老翰一高兴,就把和天号别的事说出来:“现在就有个机会。我想让福祥帮我一下。”
刘润身听赵老翰这么说就问:“啥事儿福祥能帮你?”
听刘润身一问,赵老翰就有点后悔,可事以至此不能不说,一咬牙就把和天字号交易之争的事和盘托出。最后赵老翰说:“这次让福祥帮我,不是让他买。而是让他卖!”
刘润身听明白了说:“让他卖不是帮了天字号了吗?再说我也知道天字号后台硬,可让福祥帮你,也犯不着跟它走呀。”
赵老翰说:“师傅,福祥卖,不是跟天字号那样低价卖,而是高价卖。把卖的价格提高。”
刘润身:“别扯了,天字号那么低价卖都没人买。你高价卖谁买呀?”
赵老翰轻松地说:“我买呀。我高价买,就是为了把价提起来。我让伙计,对了新招的伙计叫刘植森,让福祥跟他合计,啥时卖,啥时买都听他的。”
刘福祥彻底明白了:“翰臣,我低价买进来,然后高价卖出去,那我不是两头赚钱吗?”
赵老翰看着刘润身说:“是啊,这钱你不赚啊?”
刘润身笑了:“啊,你让福祥就这么历练啊。行!福祥就听你大哥的。”
赵老翰也笑道:“这可得保密,要是让别人知道喽,传出去可不好。”
计策已定,赵老翰一阵轻松。为了避免碰见熟人,赵老翰低着头靠墙边向北走,这不是来的那条路,而从火车站一直朝西的中央大路。
当赵老翰从发祥街往中央大路拐时,好奇的回头看一看车站的楼,火车站的新建的票房子,中间大门两侧的凸出门楼,大门上方高高的钟楼,在两侧低矮瓦房衬托下,显得高大壮观。
看着新建的火车站,赵老翰想起到刚进五站时,还是俄国人盖的老房子,现在变成了楼房。时间过得真快,屈指一算有二十年的光景了。正贪婪观看时,一个人来到赵老翰身边:“赵老翰,你在看啥?接人儿咋不到票房里去?”
赵老翰随口就说:“时间过得真快,我看这票房子跟我来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变化可真大呀。”
说话的人正是火车站门前的玉成隆铺子掌柜的。只听他说:“赵会长,你真能开玩笑。这票房子是民国七年盖的,你是哪年来的呀。那时该是老毛子盖的三间大沿房。你不记得了?现在可是二层楼房呀。”
赵老翰只不过是说两句闲话,没想到这掌柜的还当真了,不得不敷衍:“刚搁老东家出来,我是寻思十多年了,老东家的门脸还是那样子,咋不换换呢?”
这掌柜的却笑哈哈:“哦——!你是说人和长还是老样子。”
赵老翰顺水推舟地说:“可不是咋地,你看连福楼门脸都换两遍了。我记得刚开业时,门前立的大木柱子,上面挂着一排四个幌子,站内一般的馆子还真不敢挂这么多。多数都挂着两个幌。”
没想到他笑得更厉害了:“还说呢,那年你开个小铺,请人到饭馆也就挂一个幌子。你不会是说你师傅是守财奴吧?哈哈。”
赵老翰忙叉开话:“你说这五站叫的这么顺溜,火车站牌子还挂着四平街駅。小日本挺能整的哈,咱这疙瘩咋就成了五站了呢?有人问我,都不知道咋解释了。”
“哎呀嗬,你赵老翰咋还整出这个嗑来呢?有啥不好解释。小鼻子占了南满铁道,从宽城子算起是第一站,到咱这嘎嗒不正好是第五站吗?四平街离咱这疙瘩十五里,谁愿意让他把用了多少年的镇名给他用啊。当年,尹寿松就是为了属地名权,才把中国街叫四平街新市场的。你在哪疙瘩买了地,建了楼房,开了铺子咋还说这话呢?还不是人们宁愿叫这疙瘩五站,也不愿叫它四平街。操!咋跟你说这些,你赵老翰没事儿干了?”
玉成隆掌柜的话提醒了赵老翰,赶紧说:“我得回铺子了,回见!”
“哎呀,忙啥。咱俩正好一道。”
走了有二十多步,掌柜的见赵老翰不说话,就主动说:“哎——,我说赵老翰。你本家跟你学挺像啊。不过,得说他遇着好女人真厉害呀,连任理堂那个活阎王都整不了。”
他一说赵老翰有点蒙,本家啥事儿?谁是这个本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