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这是看完英伦才子阿兰.德波顿《无聊的魅力》后的一些想法。
强迫孤独,忧伤以及快乐
如果你像我一样太早接触火车这类事物,很早背井离乡,成年后经年累月四处漂泊,一定和我一样,更容易看懂爱德华.霍珀的画作。
孤独,是霍珀绘画艺术的核心主题。但是,用德波顿的话说:
其作品充满忧伤,但不会让观众忧伤。
因为,霍珀只是展示忧伤。在对忧伤的共情之中,每一个观众都发现了自己的忧伤与失望,那一刻你和画中人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情感链接,你发现那些你曾经有过的情绪折磨,别人也遭遇过。你,并不孤独。
孤独更深层的作用则是,当你远离熟悉的人和事物,无论是在荒无人烟的草原、偏僻乡村的旅店、顺水而下的小船……,还是走在繁华的异乡都市路上、倚着飞机冰凉的舷窗、在隆隆铁轨声中望向远方……,陌生环境会让你的自我意识焕然一新,禁锢思想豁然开朗,压抑情感喷薄而出,其目的地,都指向对你自己的深刻省察。
孤独,其实令人神往。每一次,在向已知或未知的远方去的运载工具上,望向远山,我不计其数地试着想象,要是此刻我一个人在山顶,会是什么体验。
有需求,市场就有回应。孤独,是刚需。
即使我们不能随时随地都去流浪,去远方,我们也总有办法逃离身旁的是是非非和熟悉的条条框框,独享哪怕很短暂却很丰沛的孤独时光。
当下,悄然兴起了一种新餐饮业态,那就是“一人食”餐厅,客户大多是90后,他们甘愿孤独,当你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是不是起初觉得有些不解,有些忧伤,当你明白之后,会莞尔一笑,你理解他们的孤独,你也理解他们的自得其乐。
单身男人的白日梦
对大多数人而言,孤独不能是常态。治孤独,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恋爱。
柏拉图在《会饮篇》里说,没有爱的男人,就像一只仅有一半躯体的动物。
有时我会猜想一些年龄不小的男人为什么不结婚,甚至不恋爱。德波顿的说法是:因为他们陷入对一个人的爱太容易了。
不管是汹涌人潮中的擦肩而过,还是拥挤地铁里的惊鸿一瞥,抑或在某个咖啡馆你忍不住多看了某人几眼,在电影院等入场时你发现某个女生是一个人来的,甚至今晚聚会你的朋友带来了他的新女友,对单身男人而言,他们可以迅速地组织起和某个刚刚见到的女孩一段鲜活丰满的故事,比如:他和她已经结婚了,周六的夜晚她会为他做擅长的日本料理,他们会静静地享用,聊一些童年往事,饭后,他们躺在床上,他会把玩她的长发,从不会累觉不爱。
当然,现实中单身男人想完这一段,女孩可能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无所谓的,米兰.昆德拉早就说过,当一个女人从你的视线消失,另一个女人已经出现在地平线。对单身男人而言,没有用得完的素材,只有日益枯竭的想像。
这样的想像点缀着单身男人的生活,每一次,他们表情波澜不惊,心中早已起伏万千。就这样,单身男人得以熬过平凡重复的每一天。
无聊的魅力
朋友圈越来越无聊。和现实生活没什么区别,只是通往无聊的方式不同。
现实生活也好,朋友圈也罢,都是“日常生活的自我呈现”,区别在,一个是真实世界,一个是虚拟空间。
但总体而言,人们更擅长在朋友圈表达自己对“美好生活的幻想”。人们刻意展现以自己为中心的圈层光鲜亮丽的一面,殊不料,在外人眼中就像刚开业的路边小店,桌椅板凳刚喷上幼稚夸张的漆色,散发着刺鼻的漆味,一看就是强颜欢笑。
其实这件事,早就被心理学祖师爷但更像是文学家的弗洛伊德发现了(文学可以靠想象,作为科学范畴的心理学可不行)。他在1930年提出一个概念,叫“对小区别的自恋”,简单说就是越是背景相似的人越看不起对方,越要体现自己的与众不同。比如最近我看《燃烧吧大脑》第二季,里面清华和北大选手一开始就杠上了。
蔓延于朋友圈里那些摆拍的美食、切割的美景、精修的美人,以及那些鸡血的文字、图片和视频,所有这些试图脱离日常生活的事物,按德波顿的意思,都是势利的,显示出发布者虚妄的欲望。是这些发布者,让世界无聊了起来。而它们那种自命不凡,刻意的对小区别的自恋,是无聊的根源。如果不信,可以去翻翻这些人去年、前年在朋友圈干了些什么。那些缺乏想象的迂腐的重复,是对生命有限的极不尊重。
那怎么办呢?办法恰恰是关注“无聊”。此处的”无聊“是自命不凡者从不顾及的那些事物,比如,路边的一栋老建筑、女孩脸上的雀斑、夕阳穿过窗户折射后的光线、为孩子拨鸡蛋的母亲、打扫房间的妇人……就是这些人类最平庸的活动,其本身蕴含着重要的意义,以及伟大的品质。下面两张为荷兰画家德.胡赫作品,最能体现德波顿讲的那种平凡环境的价值和魅力。
无聊,是因为那个人无聊;内心有趣的人,从不无聊,即使是在那些极其“无聊”的环境里,他们也可以获得真正富有想象力和人性的生活。
德波顿这本《无聊的魅力》很短,只有三万字,但哪怕用半小时速读完,也会让你有很强的获得感。他不仅讨论了前面提到的孤独、单身、无聊,还有工作、写作、漫画、爱情等等,但主题不变,始终是“怎样在意料不到的地方收获幸福”,而方法很简单,就是调整心态、放飞想象、转换视角。就此看,德波顿无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斯多葛哲学信奉者,所以,读德波顿系列,推荐先看看他的《哲学的慰藉》。
再谈德波顿的方法,比如孤独,找孤独并不是找自虐,而是你得留有一方净土,让自己摆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束缚,去自省并认清人生的意义。哪怕很短暂,但你一定要留有这个地方,知道这种可能,生活也就有了底线。
再说单身男人的白日梦,他们的想象力惊人,而已婚男人为什么不敢想?浅层次看因为有禁锢,每一次想像都亵渎了他对结婚对象的承诺,如果肆无忌惮想了,想法上的越轨迟早导致生活中的出轨。但是,已婚男人并不需要局限于想像交配对象呢,最后“无聊的魅力”一段就讲到人生精彩的事物有很多,已婚男人不需要可以制造“对小区别的自恋”并乐此不彼。
你知道已婚男人最热衷的“对小区别的自恋”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