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徐哲自己煮了面,草草吃了。心想光达要是回来没吃饭就要外卖吧,反正自己不想做了。
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爸妈知道她要下派挂职,又惊又喜,尤其是妈妈,激动得哽咽着:“可心,妈知道你很努力,但你可别累着,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
爸爸倒是很快就镇静下来,接过话筒说:“可心,领导上这么看重你,下去就做负责人,你要有心理准备,心胸要大,要干在前面,想在前面。”
徐哲在电话这边,连连点头:“对,我明白,爸,您说的对。”
挂断电话,徐哲也很高兴。
没想到爸妈这么高兴,徐哲甚至觉得自己原来对仕途没有企图,好像很对不起爸妈的培养。另外,爸妈的态度也鼓励了她,让她确认下来:原来下去挂职确实是件好事,值得好好谋划谋划。
看看时钟指向八点,光达还没回来,微信也没有回。
徐哲暗暗担心,想着打个电话问问,又怕他是跟同事一起不方便。
他们两个有个约定,就是要尽量用微信联系。
徐哲心里埋怨光达:都怨他,说是关系公开了不好,这下可好,两个人联系都不方便,像地下党员一样。
李洪把徐哲放下后,开车奔向郊外的香格蔚蓝别墅区。他母亲住在那里。保姆说老太太今天做完理疗,说胃口感觉好了些,想让儿子回去一起吃饭。
李洪一听老妈有胃口了,自然高兴,马上答应回家吃饭。
想想也是,家里总是老太太一个人,保姆处的再好,也比不得自己家人。自从姐姐陪姐夫到外地任职,把小外甥也带到了外地,这个家就更冷清了。让她跟着自己去到市里住,老太太还嫌太闹。
今天老太太难得有胃口,李洪心里很安慰。
到了院子里,老太太正在葡萄架下跟保姆摘芹菜。看见他的车,老太太连忙叫保姆李姐去煮饺子。自己笑盈盈地看着儿子一步步走近。
李洪看着桌上的芹菜,知道老妈心情好 ,上前抱住老太太的肩膀,说:“还是妈疼我,知道我最爱吃芹菜炒百合。”
老太太被高大帅气的儿子搂在怀里,感觉幸福都要从心里溢出来:“我当然知道我儿子的喜好。”
李洪扶着老太太起身:“别再院子里时间长了,湿气太大,一会儿腿该沉了。”
老太太一边被李洪拥着往屋子里走,一边说:“你姐也马上到了。“
“她怎么回来了?“
“她来安北大学开研讨会。“
母子俩进了屋子,看到李姐在厨房里烧水。老太太说:“等会儿再煮,等李卓到了再煮。先把凉菜拌了吧。”
回头又对李洪说:“你饿了吗,要不你先尝尝李姐买的德轩阁的点心。”
李洪无可不可:“等我姐来一起吃吧。”
老太太看着英俊的儿子,眼角眉梢都是疼爱。
想了想又说:“颖初在那边怎么样了,不是毕业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李洪知道,老太太心疼儿子,舍不得儿子和儿媳妇长期分居。
李洪当初对颖初去美国读博士,是同意的。可是没想到她一去就是五年,而且近两年她在那边的导师很看重她,一心想让她留下。她给李洪打电话时,常常流露出想让李洪出去的想法。
李洪可是一点也没有出去的想法,他始终觉得他的根在中国,且不说他学的法律专业,连法系都不一样根本无法直接找工作,而且他的家人怎么办?
这事一来二去就搁下了,但是李洪觉得两个人好像越来越远了。
颖初学的是生物工程,在医药和卫生领域很紧俏,所以无论在哪里都很容易就业和发展。
而李洪不行,他入的是仕途,跟颖初的工作相差太远,还有颖就是一个天马行空、我行我素的人,对李洪的选择完全不理解。
“妈,饭好了么?”
李卓一进门就大嗓门地嚷,李洪应声迎了出去,把拖鞋递过去:“你怎么没开车?”
“下班高峰路太堵,我坐地铁后打了个车。”
李卓换了拖鞋。突然想起什么,问:“李洪,颖初是不是,导师是那个史密斯教授?”
“是吧,怎么了?”
李卓走到餐桌上抓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回头看向李洪:“这回研讨会上遇见了一个他的学生,是香港城市大学的,比颖初早入学一年,听他说史密斯想留颖初在美国,已经在帮她申请留校工作了。”
李洪心里一怔,这个情况她上次电话里还真没有说。上次电话,是什么时候了?算算也有两个多月了。
老太太从厨房里出来,听到两个人在说颖初,连忙问:“颖初吗,她怎么样,准备回来了。“
李卓和李洪眼光对视一下,说:“说研讨会呢,什么颖初啊。”
老太太知道儿女好不容易都回来,也不想说大家不舒服的事情,悻悻作罢。
这个儿媳妇,开始两年还给她这个婆婆常打电话,也知道半年回来看看,可这两年完全没有再跟她联系,儿子总说她忙,可再忙两人的日子也得想法过呀。洪儿都快四十了,也没个孩子,唉--------
三个人吃了饭,按照老太太的想法,姐弟俩都没回市里,晚上陪妈妈聊天后就休息了。
徐哲在床上看《三体》看得都困了,光达还没回来,微信没回,电话也没接。徐哲看向时钟已经指向11点,心里的不安起来,是不是他喝醉了,还是有什么事儿?
乱七八糟的想着,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徐哲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冲出卧室奔向门口。
正在换鞋的光达看到披散着头发的徐哲跑出来,愣了一下:“还没睡?”
徐哲盯着光达的脸,看出他一脸疲惫,心中不解,不是出去参加聚会吗?
光达没有回应徐哲关切的眼光,问了句:“还有饭吗?”
徐哲闻声,心中疑团更重,但她马上意识到家里没什么吃的了,原以为他去参加聚会了,自己也是糊弄吃的。
看着光达疲惫不堪的样子,徐哲心疼不已,赶紧说:“不知道你没吃饭,我马上给你煮面,十分钟就好了。”
光达看着徐哲快步走进厨房,心里轻叹了一口气,进屋子换了衣服。转身回到餐桌旁坐下。
徐哲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问:“放两个鸡蛋吧?”
光达看向她,挤出一丝笑容:“好啊。”
徐哲煮好了面,端上来,光达顾不得道谢,抓起筷子“呼哧、呼哧”地吃。
徐哲心里有话,不知怎样问出口,正想着,光达突然说:“老乡来看病,一直忙到现在。”
徐哲怔了一下,说:“家里的?什么病啊?“
“还没确诊,怀疑是白血病。”光达没抬头,继续吃着。
“白血病?”
“嗯。”
“是你家里的亲戚?”
光达筷子停了一下,说:“算是吧。”
徐哲忙说:“那怎么办,我做点什么?”
光达抬头看她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吃面:“不用了。”
吃了面,光达自己收拾了厨房,洗漱完毕,无声睡了。
光达的样子,让徐哲心神不宁,可看他不想多说,也不好问。
躺在床上,听着光达均匀的呼吸声,徐哲知道他睡着了。可能是帮忙看病太累了吧。
看着光达熟睡的样子,徐哲心里觉得很幸福,熟睡了光达,仍然是帅气英俊的,这一点是完全不容置疑的。
当初光达从基层单位考到厅机关来,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目个小伙光。正好那几天徐哲跟着老郝和几个同志出去调研,处里的李敏娜给徐哲打电话的时候,还咋咋呼呼地说:“快回来,徐哲,咱们厅里这回遴选的人员中有个大帅哥,帅炸天了。”徐哲笑着打趣:“我快回去有什么用,我也帮不上你这个颜控党,你赶紧追啊!”
等徐哲回来,光达他们几个遴选的结束入职培训,分配到各处室了,而光达正好分到他们处。缘分就是这么开始的。
徐哲父母虽然没有见过光达,但知道女儿处了男朋友,开始是很高兴的。等一听徐哲说光达家里是农村的,父母都是农民,家里哥哥、姐姐都没上大学,靠打工生活,很是不安。用妈妈的
话说,不奢望女儿一下子加入豪门,但是至少要门当户对,自家是普通工薪阶层,总不能比自己家里条件还差,更不能有拖累。没想到这个男孩家里那么困难,女儿嫁过去一定受苦吧。
徐哲爱光达,从没把光达家的条件作为标准来衡量他们之间的感情。
但徐哲舍不得让爸妈伤心,妈妈36岁上才有她,爸爸把她掌上明珠般的养到现在。一家人虽不富裕,但也从未委屈过徐哲,凡是周围别的孩子有的,爸妈都努力给徐哲创造条件实现。徐哲记得小时候,妈妈为了培养她,还专门花了相当贵的学费去学小提琴,没想过让她成为音乐家,但是就想着让女儿多学样东西。
光达追她的事情,她在电话里沟通过几次,父母都不松口,尤其母亲着急得不行,马上就要来看她。吓得徐哲赶紧说两个人已经断了。
妈妈放心不下,还是来了一趟。没打招呼,跑到了徐哲在省直机关的女生宿舍,好在徐哲心里有着防范,好多东西都没搬走,妈妈虽然将信将疑,倒也没说什么。
现在徐哲也知道,光达是计划着把房子的首付攒够,再向双方父母说明,她对光达的能力很有信心,所以她不急。
心里想着这些,徐哲直到很晚也没睡着。
早晨她被光达洗漱的声音吵醒,看看床头闹钟,才五点多种。
看着她出现在洗手间门口,光达抱歉地说:“我觉得很小心的,还是吵醒你了,我得早点到医院,怕他们忙不过来。你再睡一会儿吧。”
徐哲忍不住问:“到底是谁病了?”
光达擦着脸,没看徐哲:“一个亲戚的孩子。”
“孩子,白血病,太可惜了,多大啊?”
“不到六岁。”
徐哲看着光达有点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以为他在为这孩子难过,没有多想。
送光达到门口,叮嘱他一会儿要吃早饭,光达拍了拍徐哲,深深地看她一眼,徐哲踮起脚刚要碰到他的嘴唇,光达稍微躲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去,拉开门走了。
徐哲愣了一下,心想可能他太挂念那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