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可以带走一切。
有很多人这么说。有时候她也觉得这是真理。
但有没有什么，千年万年都难以消逝呢？
譬如那支箭。
凡人的一生，应该会有很多的尴尬或屈辱，许多次地感到羞愧。谁知就连盐水女神，到头来的结局也不过是个笑话。
原来，神也是人。
那支箭淬了毒。剧毒。以致轮回几度，依旧腐心蚀骨。不，没有轮回。爱有多深，灵魂就湮灭了几回。怎么能不让意识灰飞。
灰飞！
连那些记忆也一并灰飞！
那人唇角无奈的笑：“傻丫头！”
那人话还来不及说完就不得不展开的臂弯。
……那人，掌心静静躺着的一缕青丝。
那人静立船头青松般挺拔的身姿，蕴着深潭的两汪眼眸，紧抿的冷厉的唇……就连弯弓搭箭的手指，也那么赏心悦目。
那人，离去后会怎么样呢？
她大口吐着血，染血的手不甘地紧攥胸前冰冷的箭，一缕青丝随衣袂纷飞在猎猎的风里，从河面上方的天空高高坠落。只得无力地想：自己竟是，如此惹君厌弃么……好吵啊，耳边有人在不断呼喊着什么。
转而却又情不自禁地想，他离去后会怎么样呢？
带领族人找到最好的聚居地？他一定可以的，她从未怀疑过这一点。然后……娶一个贤惠的妻子，再有一群活泼的儿女，将族群壮大――世世代代，繁荣昌盛。
甚至，来不及回顾自己的一生。
曾经的美貌或神力或高傲，在遇到他之后不过是虚荣浮华般空洞的灰白色。只有在他身边，那令人溺毙的眸光里，她才仿佛能看到整片盐水的色彩――不是女神吗，怎么成了不谙世事的少女了？
只可惜，他要的从来就不是小小的盐阳一隅。
天那么蓝，日光真刺眼。那是七天前，烂漫的少女倏然而至的强烈愿望：
如果天不亮就好了。
现在，下落的风将她变成一朵真正的烂漫花儿，绽放在晴天白日粼粼盐水之间。
然而她依旧紧攥那缕发丝。发丝飘荡如花蕊。
接着盐水开起一朵白花，水沫飞溅。
呼喊声愈发清晰了。
“……你明知道……为什么……这么傻……不松开……”
哦，是虫儿妹妹的声音。她大概吓坏了吧。
只是……
松开？
她怎么，舍得呢。
廪君之先，故出巫蜒巴郡南郡蛮，本有五姓。巴氏、樊氏、曋氏、相氏、郑氏，皆出于五落钟离山。其山有赤黑二穴，巴氏之子生于赤穴，四姓之子皆生黑穴。未有君长，俱事鬼神。廪君名曰务相，姓巴氏。与樊氏、曋氏、相氏、郑氏，凡五姓，俱出皆争神，乃共掷剑于石，约能中者，奉以为君。巴氏子务相，乃独中之，众皆叹。又令各乘土船，雕文画之，而浮水中，约能浮者，当以为君。余姓悉沉，惟务相独浮，因共立之，是为廪君。乃乘土船从夷水至盐阳，盐水有神女谓廪君曰：'此地广大，鱼盐所出，愿留共居'。廪君不许，盐神暮辙来取宿，旦即化飞虫，与诸虫群飞，掩蔽日光，天地晦冥，积十余日，廪君不知东西所向七日七夜，使人操青缕以遗盐神曰：'缨此即相宜，云与女俱生，宜将去'，盐神受而缨之，廪君即立阳石上，应青缕而射之，中盐神，盐神死，天乃大开，廪君于是君乎夷城。四姓皆臣之，世尚秦女。
――《世本卷七下·氏姓篇下·姓无考诸氏（清 秦嘉谟辑补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