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我只记得他们姓任。也许我对他们的记忆随着他们的不告而别慢慢地消退了。因为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不告而别,而且后来在学校在碰上,也只擦肩而过,再也没有了往日一起玩耍时的不顾一切,放任天性……
我只记得我们的渐行渐远是从我们从出租屋搬到工业园厂区宿舍后开始的。我们前后在出租房生活了将近半年。出租房离学校更近,我和哥哥每天走路上学。上学的两条路刚好凑成一个“口”字,如果说抄近路是一竖,剩下那些笔画就是走大路完成。
天气好的时候就抄近路,从屋子后面穿过几条小巷,然后翻过一个山坡,再走一条小道就能到达学校正门。山坡并非荒无人烟,草木丛生的荒野之路。而是铺了水泥的小道以及阶梯,路旁还有士多店,偶尔还有对弈的小老头们,边上围站着里一层,外一层的看客,不时传出掺杂各种口音的普通话,你一句,我一句的棋语,引得看客们笑闹欢呼,也好生热闹。上下学从小道来回,我们穿梭自如,大概七八分钟就能完成路程。
当然,和同学约好去公园,去聚会,或者雨天的时候,我们就会走大路。大路就是沿着所住楼房前的宽敞的街道直走五百米,再往上爬坡走七八百米,再往右拐一百米到达学校正门。沿街两边有各式商铺——杂货店,五金店,理发店……还有孩子最爱的零食店。最受欢迎的要数离学校一百米那拐角处的那家士多店,丰富的零食品种,新潮玩具应有尽有,上学放学这两个高峰段,那里挤满了孩子,老板娘压根就忙不过来。
老板娘是本地人,而且不管老学生,新学生,只要在她那里幌过三五次,她便认得你,以及和你有关系的朋友和兄弟姐妹。闲时聊上几句信手拈来,一认一个准。当然,这个熟稔仅限于和她一样的本地人,以及和那些跟她关系不错的本地人的朋友之间。
在那个学校,每个年级,每个班上都会有那么几个本地人,出了名霸道,张扬,不好相与时唯我独尊。一旦熟悉了,打成一片,也就护犊子说白了就是这个地头,有我罩着你,咱没啥好怕的。而我们班上的那个刺头更是傲娇,整个学校都有名,我也没见他怕过谁,或者在谁面前唯诺怕事,除了我们上五年级时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老柳。因为他那个眼神很唬人,那双眼一瞪圆,嘴型再配合上,那个严肃的神情能把老虎都吓退半分。任谁受到这高伏数暴击,都要忍不住哆嗦,甚至不幸被误伤的也得好一会儿缓过来劲儿。
刺头大名在外,人称牛洪。老柳好说话的时候总会气势如虹地喊他的大名,而且还是白话。顺带撸撸他的头,露出欣慰的笑,虽然笑不过五秒。但很多时候,老柳的笑都只是铺垫,是暴风雨来前的变调前奏。
没有人敢在老柳跟前造次,耍蛮横,因为论狠,我们都太菜了,他一个眼神甩过来就把我们秒成碎渣子。那时已经五十露头的他,每天的精神头比我们还足,我们的小心思都逃不过他犀利的洞察力。他那双眼,大概真的藏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