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山若夫
无论坐卧，我一直喜欢临窗和靠墙的位置，故而每次在列车之上都会想法换到靠窗的地方，每当倦意涌来，倚窗而立，极目远景，总能看到更广阔的人生。
那是一个明媚的春天，山城的四季似乎只有两季，对春秋的感知与捕捉往往只属于对生活有着细腻触觉之人。灿烂的春色下我遇到了窗外那棵树，树的名字我已忘却，似乎岁月已洗掉了太多我对山城的那段动态记忆，姑且称它为“常青树”吧。时移岁易，它依然不时地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遇见它是在最值得回忆的青春年华里，十七八岁的年纪，对未来有着无限的憧憬，在青涩和成熟之间徘徊。就像小鸡快要破壳而出的前夕，很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却又不得不等到成熟日子的来临。那时候教室里的座位是每周轮换一次，方便大家学习、交流，也避免课堂上形成“帮派”。所以每人都有一次靠窗的机会，而我总是迫不及待地等着这天的到来。
窗外是长江上游的支流嘉陵江，江面开阔，氤氲的雾气总会勾起少男少女对江那边的无限遐想。岸边的堤坝上栽了一排叫不出名字的树，那棵树便在其中。它不同于其他的树，枝繁叶茂，树冠如盖，枝干粗壮，大枝横伸，小枝斜出虬曲，有一条树枝都快长到教室里面来了。我们时常会在下课时扯着它摇一摇，惊起一片“鸥鹭”，这也为繁忙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这棵树因为长得密，自然成了各种鸟类繁衍生息的好场所。经常能听到悦耳的鸟鸣，在灯红酒绿的都市里是难得的乐曲，使得我对这棵树又添了几分好感。
因为年轻，总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总会有许多的问题萦绕在我们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比如我们一直在探讨为什么总是看不到那棵树掉光叶子，抽出新芽？
而发现它的“秘密”是在一次巧合之下，或许这就是生命中所谓的机缘。我看到了它的落叶，树身上那些枯萎的叶子在江风吹来时簌簌地往下掉，清晨的阳光洒在飘飞的落叶上面映出生命的多彩。它落叶的速度很快，似乎不想让人们看到太多人生的无常。那飞舞的落叶在半空中有打着滚儿的，有肆意逃离“故土”的，也有几张一起“窃窃私语”的……落叶翩跹，在温暖的朝阳下，宛若起舞的彩蝶，美不自胜。没过多久叶子便所剩无几，几个很大的鸟窝在树杈中间尤为醒目，只是此时的鸟窝却显得有些冷清，但我依然能回忆起那里面曾经上演的温暖故事。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想看看那棵树叶子掉光没有。然而眼前的画面让我无比欣喜和惊讶，昨天掉叶子的地方又长出了新芽，远远望去，点点浮翠昭示着新生。没过两天整棵树又变得郁郁葱葱了。这几日正是学校放假，同学们回校时看到的已是它那满身的“新衣”了。自然，我们便认为它青春永驻，不曾年老。
虽是一树之景，却让人联想到了人生。日子有时候就像光滑的泥鳅一样总会从手中溜走，但总有一些枝繁叶茂的日子扎根在我们心灵深处。而我们是否也能在人生的旅途中如这棵树一般扎根在岁月的土壤里，带给人欢乐，为需要的生灵营造一片诗意的天地，当我们苍老时悄悄褪去岁月的痕迹，用满身的“绿衣”展示生命中永不凋谢的青春呢？
我想生命最本真的意义也大抵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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