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

很多人,提着行李,等车来。

车来了,一声鸣笛,人去影空。

送别的人,一个孤单的身影,默默回首,一人归家。

或是,离开的人,独自告别。

                            《一》

一个女人,怀里还抱着孩子,男人身边放着一个行李箱。

孩子被吵杂的声音惊醒,哭闹不止,女人温柔且耐心的拍着孩子的背,嘴里还哼着什么。男人的脸上,却显得有些忧愁。

女人把孩子给了身边的男人,男人吻了吻怀里的小宝贝,终是再次交给了女人。手有点抖。

到了检票时间,男人拉着行李箱,回头看了一眼女人和孩子,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男人的身影很快便没了踪迹。

女人看着怀里哭闹的孩子,心忽然很疼,眼泪来得措手不及。

周身的人,说说笑笑,热闹得很。她只想赶快离开。

女人抱着孩子,走出车站,坐车,回家。

一室寂寞。她守着。

生活穷得只剩分别,只能一人守家,一人远方。


                                《二》

靠窗的位置,一老人坐着。

老人神情严肃,眼睛盯着窗外,一动不动。

鸣笛,车开。

老人突然挥了挥手,尽管窗外空寂无人。

他来看他的儿子。

老人的儿子争气,赚了钱在城里买了房,媳妇也娶了。平日里总是说忙,过年过节也不时常回去。

他是怪想念儿子的。但,人老了,总喜欢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最怕打扰儿子工作,理由想了千千万万个。他又健忘,经常想不起来那些他已经想好的被拒绝的理由。

他的每一天,是如此矛盾的活着。

有一天,医生说他病了。很快就要死去。

一个人守着祖宅,老伴去世得早,仅有的儿子也有了新的生活,他很寂寞。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一身轻松。他觉着,自己活了那么长,竟有些累了。他现在唯一的愿望便是去看一眼儿子和儿媳。

他拿出了这些年来种菜卖菜的钱,花了一大半,才买了两张火车票。一去一回。

家里落了锁,便踏上了远行的路。

到了火车站,老人才打电话告知儿子自己来看他了。电话里头的儿子似乎很生气,交代他不要乱跑。他很快便来。

他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最终儿子如他的意,领他回了家。

一晚上,他都不知所措,疾病常常引起咳嗽,尤其是夜半的时刻,他拼命的忍着,不想再看到当他踏进屋里时,留下的鞋印引来的儿媳不满的眼神。

尽管他认为自己做得很好,第二天,还是被劝了回去。

忙,照顾不了你,回去吧。

没有人送他去火车站,他一个人坐上儿子叫的出租车,独自离去。他们需要工作。

最后,他也没想到,是他自己送了自己最后一程。一去一回,都是他。

车窗外的景色已变了千万种。他却想道别。

两天后,他死了。

                           《三》

上车下车,一场缘分,是离,是续。

倘若有人守着你离去的身影,缘未尽;倘若无人留恋你离去的背影,缘已尽。

有人上车,有人下车,守着希望,活着;死去的人,过完了一个人的盛宴。

到底,是一个人的别离,还是两个人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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