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状】(8)铁房子

在连我最爱的动画片都没有再看下去的欲望后,我终于在14年9月份的时候离职,离开那个能让我在广州活下去的公司。当初招我的主管挽留我时,我在会议室里哭得很凶,是我很久很久以来,第一次这样毫不设防地倾吐自己的心声。告诉他,我抑郁了,我有多么活得不开心,有多么压抑和无奈,有很多很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连接不上断断续续。

我以为他会像其他人一样说我神经病,但他只是一直静静地听着,拿了纸巾在我前面,又倒了杯水。看我平静了许多之后,便和我说了他当时一个人在国外的故事,不好找家里要钱,语言又不通,感情受挫,同样地痛苦又压抑,一度也想了结自己……

听到他愿意把自己的故事分享给我,他也愿意倾听我的心声,我真的很开心。临走前,他送了我很多书,其中有一些是他信佛的书,比如《了凡四训》。他说,命运这个东西要信,但是,人一定要学会掌握自己的命运。即使你的生辰八字决定了你以后的运程,但只要你自己适宜地引导,改掉不好的“习气”,运气就会好起来。

他又告诉我说,“你现在只是处在比较差的运气当中,但我相信你一定会慢慢走上好运的,因为你非常善良。但是,你千万不要放弃你自己,更不要做傻事。”

很遗憾的,书我并没有全部看完, 那些命理学说我打心底也是不信的。弄完离职手续我便坐上火车回到了湖北老家。时值年中,所有劳动力都外出务工了,我回来差不多是中秋节的时节。这一次,在老家过了一个一家四口人都在的中秋节,虽然彼此都没什么话,简单吃个饭而已,但我心里还是有一些微许的暖意。因为自我懂事开始,记忆中一家人在一起过节的日子几乎没有,独有的相聚也就是除夕。

在老家呆了一个月,那一个月我和弟弟在一起。我们每天早上6点钟起来,然后一左一右分坐在大门口两侧。弟弟抽烟发呆,我则看天空发呆,我们一直坐到晚上。

在这种漫长的时间里似乎自己变得更老了,仿佛八十岁了一样。有时,我坐不下去了,便在楼上阳台看风景,沉默的山,沉默的水,沉默的树,沉默的飞虫。

于是,一个月里的每一天,我在大门口坐着、阳台上站着、沙发上躺着、床上滚着,看天空,看云,看山,看河,看树,看马路,看车子……我从一间房,换了另一家房,承受着这种沉默的苦闷。

对,那不是绝望,而是苦闷,一种在当下的时空里,想摆脱却又明知无法摆脱,只好无力地原地呆着的苦闷,铁房子一样的苦闷。

本来不多的薪水,离职后更是没有存款。广州的房租每个月要付的,被迫地,我只好又重新回到广州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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