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到冬季,大白菜就成了北京人的看家菜。
吃了多年的大白菜,倒是从没烦过。喜食大白菜,却恶其帮。做大白菜时,我弃帮于尘埃。
相较芯与叶,帮子确实逊了不少。
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的科普平台上有介绍:白菜营养丰富,食法多样,外层脱落的菜叶尚可做饲料。
划重点,白菜外层的叶,指的不就是帮子嘛。
难怪口感逊色,做饲料,还尚可。
那么多的大白菜,帮子总不能都饲料吧?
那就琢磨琢磨,饲人呗,醋溜白菜。
白菜帮子片斜刀,入油锅炒,加盐糖醋各种佐料,起锅前辅以蒜末。
很下饭。
我做醋溜白菜,用芯和叶,坚拒饲料。
物超所值,这是变废为宝的典型案例。中国人聪明且擅吃,这样成功的案例还有许多。
鸡爪,从前人们大概是不食的。一层皮裹着一团筋,有个什么吃头儿。
喂狗,太可惜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于是有了广东早茶里那著名的豉汁蒸凤爪,还有了酱凤爪,卤凤爪,泡椒凤爪,无骨凤爪……
而且还得告诉你,爪爪都是满满的胶原蛋白。
京津一带产一种萝卜,脆生生的,富含水份,宜生食,名字叫心儿里美。
心里虽美,但萝卜皮可是辣的,不好吃。
于是,咀之有声,青脆爽口,酸咸醒神的暴腌萝卜皮隆重登场,历千年而不衰。
酒喝得差不多,横菜也吃不下时,资深酒徒会醉眼朦胧的对伙计说:
再……来盘儿……萝卜皮……暴腌儿的……清清口儿……
是得清清口儿,舌头都大了。
还有豆汁。老舍和梁实秋两位大咖猛烈推荐的豆汁。用绿豆做粉丝,剩余的下脚料,一股子泔水味儿,谁喝它呀。
偏不,有人一定要尝尝。这一尝,居然引来御膳房青眼有加,皇上也喝上了。
如今,也许已没多少北京人爱喝,可豆汁依然还是北京的符号……之一。
都说世界上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最让人佩服,头一个品豆汁的那位,依我看,至少能排第二。
化废为宝于大成者,当推卤煮和麻辣火锅为最。
这俩货,我还都算待见。
我至今心存严重怀疑,人们从前是不吃动物内脏的。但每当把动物内脏丢给狗子,看狗子吃得香喷喷津津有味时,人们又觉得十分不舍,内心泛起涟漪。
心中涟漪起,腹内指食动。
下货在一代代厨师的悉心料理下,逐步上了台面。人与狗争食的梦想,终于得以实现。
后来,一位有心人陈先生发明了卤煮,荤素兼具,浓腴肥香。风行四九城,漫至天津卫,最后,这货一直靡散到华北。
数代洗炖烧,一碗心肝肺。至此,下货登峰造极。
没有最甚,只有更甚。
麻辣火锅不仅满锅的鸡零狗碎,连血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