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风作业】走过穿山洞

牌楼多山焉。其村多以山名之,如穿山,如大山,如神山,如佳山,如兰山,如青山,如竹山,比比若是。余独钟穿山村之青螺山,刘禹锡有句妙诗曰“白银盘里一青螺”,又因此山中有一妙洞,被誉为“华东第一洞”。

山被一把弯刀劈开,于是有了一条峡谷,蜿蜒约四五里。谷中时见古木虬藤,细瀑苍苔。一步一趋,愈降愈下,迤逦而行,凡三四折,乃见一洞口,古朴,沧桑,悬事嶙峋,似无甚奇异处。

洞口石碑上“大王洞”三字,遒劲厚实,出自赵朴初老的手笔。斜上石壁上镌刻一诗:“洞户千年叫不开,白云无主自徘徊。只因种玉人归后,一闭春风待我来。”乃北宋诗人滕子京所作,诗中分明有诱惑客人来此游玩之意。及入洞,一身热汗顿时化为冰水,冷冷地黏住前胸后背,仿佛身裹铠甲,好生难受。但,渐渐地,被洞中奇景吸引住了。

石钟乳,经大自然神奇之手,点化成千奇万状的图案和造型,再经人类之眼与心,想象成极富诗意和梦幻的艺术世界。五色缤纷的灯光,让这些蛰居幽洞的冰冷的石头,显了线条,显了图案,显了造型;有了色彩,有了温暖,有了美感。经营者请人给它们都取了名字,无非与神、仙、龙、凤牵扯着,所有的名胜风景地概莫能外。

主洞由青螺山腰斜插至谷底,干线长两公里多,面积达三万余平,幽长、深邃、崎岖、宽阔。相传,白犬化龙,穿山成洞,使忠祐大王得以躲避脱险,故称为“大王洞”,此系当地土人附会而已,本不足信。由宋代滕宗谅(字子京)所赋《题穿山洞》诗与梅尧臣(字圣俞)之和诗可以证之。至于何时与因何名为“大王洞”,我无力以考证,或因此洞面积甚巨,奇景天成,堪称“洞中大王”,故以名之,亦未可知。若质疑洞中之大王是否副实,这亦无法衡之,我想既然前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先生,肯泼墨题名,亦足以说明了。

但我还是倾情于以“穿山”名之,不仅仅唯其坐落在穿山村境内,亦不唯有滕子京诗为其增色,而是,你低吟两遍“穿山”“穿山”,马上就能体会到其妙处。再者,悬空一洞,直穿而下,又在山体中迂曲穿行,而后在山麓与阳光相见,穿山之妙,尚容分说么?

徜徉在青螺山的腹心,观其肺腑,聆其心音,直曲俯仰,坚硬的心一步步变得柔软,身体也仿佛轻松了许多,难得这半日清闲与惬意。及至被吐出洞口,阳光依旧,山之绿依旧,乱纷纷的人群依旧,谁也不会有“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之叹,生活又得再一轮的继续,但已不是简单的循环。梅尧臣《和滕公游穿山洞》诗的最末四句,道出了我们的心情:

回策历幽径,衣香草露濡。

老僧长松下,麋鹿与之俱。

溪云时见起,山鸟自欢呼。

羡尔得兹乐,何用劳形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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