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 five:两个太阳

爱德华·蒙克《太阳》

        在图书馆的门口,我穿着睡衣正准备进去却被拒之门外,因为衣衫不得体者不得进入图书馆。刚好,有一个朋友也要进去图书馆,她拿了一件外套给我,我用外套盖住了睡衣,终于顺利进入图书馆。我来图书馆的目的其实是来找我的暗恋对象,但在梦里他好像并不是具体的某一个人,因为他的脸总是在不断地变化,反正就是各种帅哥的脸,每次看到他我都会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我要去四楼找他,但图书馆里的电梯刚好上去了,我看到旁边还有另外一部电梯,就好像是因为我的需要而突然出现的一样,我赶紧走进电梯,按下上四楼的按钮。这个电梯果然不一般,它并不是垂直上升的,而是像快递分配管道一样拐来拐去,先垂直上升一段距离,然后沿着水平方向运动,甚至还会倾倒九十度,最后我只能趴在电梯的内壁上,任由它天旋地转。终于,电梯打开了,我趴在电梯里,样子十分狼狈,就像刚坐完过山车一样。

        当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我才知道电梯门口原来是在男厕所里面,而他刚好在洗手池边洗手。一个穿着睡衣加外套的人,在电梯里翻滚一番之后,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地出现在男厕所里面,而这一切都刚好被暗恋对象看到……这种桥段虽然挺有戏剧性的,但放在喜剧里面,似乎也没有那么离奇。

        我向他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只是笑了笑。我的天!他的笑简直像一根绒绒的羽毛一样钻进我的耳朵里(试过采耳的人都懂),撩拨着我的神经,那种酥软绵麻的感觉通过神经传递到我的全身,即使我现在处于清醒的状态,但只要忆起他的笑,我还是会感到一种简单的幸福。那是一种直抵感官的愉悦,不必考虑这种感觉延续的时间是长是短,不必考虑这种愉悦是肤浅还是深刻,年纪越长,越觉得这种简单直接的愉悦十分难得。

        他非常贴心地帮我整理好衣服和头发,还约我一起去吃饭,我努力抑制自己的兴奋,但我的心跳却完全无法控制,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来到大草原一样,一路奔腾,根本无法慢下来,我的呼吸变得非常急促,我猜这个时候应该是睡觉姿势不对导致呼吸不顺畅,反映在梦境中就是情难自已,小鹿乱撞。

        整个梦到这个地方其实可以归结为痴女的幻想,但梦境的走向在这时开始发生了变化。当我们走出图书馆的时候,我发现天上出现了两个太阳,由于光照过于强烈,整个世界都泛着红色的光,我的眼睛几乎无法睁开,于是乎,我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

        两个太阳是不祥之兆,说明有一些怪异的东西将重现于世,大地冒着热气,路上的行人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整个世界正在慢慢失去生机。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围在一起,走近一看,发现他们正盯着一个文具袋看,文具袋里有笔、尺子等一些常见的文具,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节黑色的编织带,看起来很像一截鞋带,但它可以变换出各种不同形状的物品。在我回家之前,这节带子已经为祸甚久了。

        我家这个地方是一个等级森严的魔法世界,但它并不像分封制或者是封建君主专制那样带有那么强烈的剥削色彩,它更像是一个地方自发形成的宗法制度,辈分越高,权力越大,这里的当家人就是辈分最高的人,他是一个具有威望,受人尊敬的人,而在梦里,我就是那个当家人。所以当我回家的时候,所有人都指望我去解决那节黑带子,而且我与这节带子还有这很深的渊源。

        原来这节带子上附着一个灵魂,这个灵魂生前是我们家族的人,它是前世的我的孩子,大家都叫他“穷子”,但因为难产,这个孩子无法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便带着怨气附在黑带子上为祸一方。前世我的堂哥试着去降伏他,没想到竟然成功了,而且还可以将他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的力量,但堂哥没有这个做,而是将他封印起来。多年以后,穷子冲破了封印,又要危害一方。

        族里的老人告诉我说,既然你前世的堂哥可以降伏他,而你又是他前世的母亲,说不定你可以让他听话,约束他的力量。于是,我开始声泪俱下地跟穷子聊天,好像所有前世的记忆都自己跑到我的脑子里,我跟他说起前世我怀他时的种种,但奇怪的是,我光有记忆,没有感情。往事如电影般在我眼前掠过,但我的情感丝毫没有受到触动,就好像这些记忆是别人的记忆,而我即使看到了,也无法感同身受。我已经转世再为人了,前世对我而言,确实就像是另一个我很熟悉的人一样,但我们始终不是同一个人,因为我们的经历完全不一样,这一世的我还未婚配,又怎么会懂得上一世的我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呢,更别说以一个母亲的姿态去对待穷子了。但是为了降伏穷子,我还是假惺惺的跟他谈感情,或许是他也感受到我对他并没有感情吧,不管我怎么说,他始终不为所动。

        穷子的出现,打乱了这个魔法世界的秩序,原本稳固的宗族社会开始出现了裂缝。有人想借着穷子的出现来打破现有秩序,争取更大的权力。梦中的我面对这种变化时,实际上是非常慌张的,我能当上这个当家人只是因为我辈分高,而不是我的魔法有多强大,所以我更卖力地呼唤穷子,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但他依旧无动于衷。

        终于,挑战者骑着小电动车出现在我眼前,我强装镇定,还把穷子带在身边,希望我命悬一线的时候,他能看在过去的情分出手相助吧。斗法的过程很艰难,但我的表现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弱,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真本事的当家人,虽然我很努力地练习魔法,但我内心从来都没有真正认可自己的实力,所有人都尊敬我,但所有人都认为我只是凭借辈分上位,好像不管我怎么努力都配不上当家人的这个位置。

        经过这场艰难的战斗,我认清了自己的实力,并且凭借自己的实力打败了挑战者。挑战者虚弱得躺在地上,她的手缓缓张开,里面飞出一只毒虫,谁要是碰到这虫子就会立即毙命。面对毒虫,我手足无措,魔法对它完全不起作用。此时,我手里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把剪刀,我用力一剪,虫子就被剪成两半,悠悠地掉到了地上。原来,那把剪子是穷子变幻而来的,在最后关头,是他救了我。

        我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在世人眼里,他是妖物,夺走了大地的生机,祸害无穷;但对我而言,他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的恩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他。看着天上的两个太阳,我想要是能把其中一个遮盖起来就好了,我就可以偷偷带着穷子一起生活。但是,如果我以后成家生子了怎么办,那我肯定不能照顾好穷子,说不定他一气之下又要大闹人间。算了,我还是好好跟他聊聊,让他转世投胎去吧,如果有缘的话,说不定还是可以做我的孩子。

        雨水从屋檐流下,猛地砸到地面上,雨声淅淅沥沥,梦醒了。(22-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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