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第一天,吃罢晚饭。抬眼间,我看见外面的天已全黑了。再抬眼看看墙上的挂钟,七点。我对妈说:现在天是黑得早了,早了足有一小时 。
第二日,午觉醒来。找手机看时间,五点。唤起还在熟睡中的孩子,一同来到客厅。这时候,太阳就像落荒的士兵,失了嚣张气焰,瞬息就被渐晚的气息所隐没。
我猜不是天阴之故,是秋。
假若未发现这些静默时间里的变化,真的很难察觉——已是秋了。甚至,我会怀疑是否节气真的已近白露。也许这是广州一直以来的天气症候。
而,于我——一个地道的北方人来说,这颇有些难于分辨。早晚无一丝凉意,仍需空调日夜劳作,孩子身上热痱此起彼伏,人们依然背心热裤……哪儿竟像是秋?当然,是我概念里的秋。
其实更确切地说,我是糊涂的。春天,夏天甚至冬天,当我走在街上,道路两旁亦随处可见枯叶落地的景象。我总以为“落叶黄”只是秋天才会有的一道风景。而于广州这座城:树木四季常绿是一道风景线,枯叶落地也同样构成一道四季之景。
我得以理解什么叫四季不分明。
在北方。春天,树木发出嫩绿新芽。夏天,树叶长得葱茏茂盛。秋天,叶子慢慢变黄飘落。冬天,枝头就只剩下光秃秃。
新生,盎然,萧瑟,苍茫。——似是人的一生。
先生告诉我,广州要到十月,短袖才会退场。而北方的朋友现在已经酌意穿上马甲或者薄外套了。
遂记起南平的老宅。九月中旬,阳光空洞洞,软绵绵的。不焦急也并不聒噪,时光安静的恍惚静止。假如你在这秋里闭着眼,必定会喜爱上刚张开眼的那片深蓝,高远的天空离你很近很近,你会在心里笑出声音来。
真想念那处清净的老宅,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清苦日子。
城里有孩子需要接受的教育和见识的世界,亦有可以支撑大人生活的饭碗,却终究难以求得一份内心里的宁静。
老宅方得宁静,却不能只活自己。也许是逃避,也许是天生喜静。过一段时间的城市生活,真的会想回去乡下住一段时间。
一切变得有点像旅行。
需要说走就走的冲动和详尽的行程计划。分离,开销,兜兜转转到底有些麻烦,脱离既有生活的熟悉又重新返回到另一种有些生疏的生活……可以搞定,却不可说两者绝对地切换自如。
也有可能,最大的原因只是一个懒字——懒得动,哪里都懒得去,也懒得回家。
我很清楚,这是一种只有呆在城里才会得的病。
或许。
一切并不那么复杂,只是一张车票,和一个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