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之所以老,缘由有三:建筑年代之早,它建于1962年,最近一次的翻修也距今三十六、七年的光景了;利用时间之长,我的父母亲从青春到暮年,近半个世纪的光阴都在这里度过;居住人数之多,我们兄弟姐妹十人中有八人和子侄辈的有五人在此出生。我的大哥二哥在此成家,家庭成员增长至十八口人时,老屋的人们才四散出走,各奔天涯。
阳光照射过灶前柴禾的味道,坐在窗前欣赏甬道两旁格桑花和刺槐闻风而悦的身姿,母亲在厨房剁馅儿的响动,三九天的早上父亲披着皮袄胡茬挂满冰茬进门时的情景,冬日里滚烫的炕头和窗外呼啸的北风以及“强说愁”的少时苦闷与欢愉,构成我对老屋最温馨的回忆。
曾经承载着几代人记忆的老屋在光阴之手的轻拂下也归于沉寂。父亲走后的第二年,年迈的母亲搬出老屋去镇上居住。此后亲戚在那借住了三年,留下老屋寂寞至今。它的门前青蒿在肆意疯长,蛇在自由出没。2016年,“十个全覆盖”政策惠及老屋,曾经低矮、笨拙的老屋经历了几番整修后一展新颜,嫩黄的墙面,结实的防盗门窗,看上去颇具现代感。但于我老屋却少了旧日温情,更多的是陌生。
老屋老矣,站在那里满眼沧桑地凝望着万物萌动的春天,亦或欢喜,亦或忧伤。正如我已不再少年,岁月这场婉约的盛宴,曾有百味浸润了我的心田。对于老屋我已不再留恋,即使时光穿越,昨日重现,我也不想再回去了。虽然老屋的棚顶上还有我儿时躺在炕上与伙伴们玩找字游戏的报纸,墙上还糊着我高中时期的历史试卷,但它此时却拥有簇新的外表,窗外浩荡的春风和屋顶上万里无云的万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