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社长一家出去露营了,基泽一家四口占领了豪宅,大吃大喝,直到门铃响起的那一刻,像一记闷棍。提醒他们主人快回来了,按照一般电影的节点,门铃只是前奏,朴社长肯定已经在路上了。电影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有点看不下去,替这家人担心,他们路在何方?
基泽一家暗地里操作,看似牢牢吸住了朴社长的富裕生活,可以不用制定任何计划地寄生了,本质上这种关系是脆弱的。朴社长和妻子没有说出来的话,被朴社长的儿子多颂说出来了,他们四个身上有同一种味道,是地下室的味道,是穷酸味,是底层社会的味道。
基婷在大雨中问爸爸基泽,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谁也受不了被说身上有一种味道,那是拼命挤地铁、挤公交的谋生的味道,洗澡,换个房子,就能去除这种味道吗。但是爸爸还是告诉基婷,我们找一家有钱人吧!
基泽说朴社长一家有钱还善良,忠淑说不是有钱也善良,是有钱所以善良。对于基泽这家人来说,富人平时不经意的一次消费,就可能是他全家一年的收入。现代社会,告诉我们的一个概念是人人平等,人人享有权利和自由。但在生活中,自由意味着你能支配更多的金钱,有金钱就有资源,而富人们占据的资源,是底层社会拼命都得不到的东西。
基泽一家使用小伎俩在朴社长家找到工作后,事实证明他们能做好这个工作,但是他们没有机会,四个人只能窝在家里,制作披萨盒。楼上阿姨锁了wifi密码后,他们可能连找工作的信息都收不到。他们的地下室时常出现蟑螂一样的虫子,基泽将它们弹出去,活着,有各种不同的活法,贫穷限制了人们的想象力。
电影开头披萨店的员工说基泽一家折的披萨盒边角没有折好,忠淑无言以对,转头看着基泽,基泽脸上带着无辜的表情,轻轻地将头转过去,那边是儿子和女儿。这种细微的表情和动作,甚至已然变成麻木,静静地等待着被扣掉一成的薪水。
观影过程中,我总在想基泽作为一家之主,甚至都没有忠淑和女儿果断,是很多犹豫的中年人样子,他们无辜,他们被命运和阶层宰割了勇气和斗志,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是无辜的,只是地下室的上面,还有十层高楼,几十层高楼……面对这样的压力,基泽能信奉的原则,也许只能是没有计划就没有失误,没有错误,没有意外,同时他也放弃了尝试的可能,横亘在他面前的只能是越来越宽阔的贫富差距。
基泽的儿子基宇甚至都有些父亲的样子了,基宇和基婷都没有考上大学,这两个孩子也算优秀。基宇抱着朋友给的石头说,是石头粘着我。石头可能带来好运和机会,基宇抱着石头,等待着好运和机会。他站在窗子边上,和朴社长的女儿接吻,然后问她,你觉得我适合这里吗?
他抱着石头走入另一个地下室,想杀死前保姆和她的丈夫,她们寄生在这里已经好几年了,比起他们,基泽一家算好了。但是石头滚下台阶,他反倒被砸伤。你都掌握不了自己命运,别人的命运你能怎么办呢,只能任其癫狂,自我毁灭,或者开始上升,只是过程不免血腥。
电影的某些构图和拍摄,让我甚至想起了《杀人回忆》的影子,讽刺和幽默的巧妙嵌入,让这份贫富差距带来的沉重变得轻盈。这种轻盈解决不了问题,他漂浮着,消解掉原来的悲欢离合,让大家不免一笑,就像《被嫌疑的松子一生》里松子说的: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当基泽、基宇、基婷在大雨中跑回家,那个他们赖以生存的地下室被水淹了,马桶往外喷水,基婷坐在上面压住,她一边点烟马桶缝隙一边喷水,当前保姆和丈夫在另一个更加封闭地下室奄奄一息,他们用头拼命地敲开关,用灯光的闪烁打出摩斯密码救命的时候,朴社长一家人正在筹备生日宴,他们丝毫不知吸附着他们生存的这些人,已经奔跑在生死边缘。
最后的最后,前保姆的丈夫冲出去,一顿砍杀,基婷死去了。基泽砍伤了朴社长,他重新进入这座豪宅的地下室,在隐秘的地下苟延残喘,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结尾的基宇猜测了父亲的去处,同样的摩斯密码,同样的闪灯方式,父子两完成了一次时空对话。基宇想着以后一定要变成富豪,买下这座宅子,这是这个讽喻又回到了地下室内的基宇,面对亲人离去,被砸坏脑袋的基宇,何时才能实现愿望,希望的渺茫逐渐远去,导演思考的落点也就到此为止了。
假如,电影最后一幕是来自基宇的回忆,而这时的他已经是一个富翁,权当他回忆过去的生活,但生活不止如此,生活的慢性折磨,细水长流,不在朝夕。
在我们生活中,此刻码字的我们,何曾想过同样的时刻,有钱人在干嘛。这种想象不到的生活,本身就是一道鸿沟。上流社会也就是有钱、有权的人,他们那个世界,和我们压根就不相通,这是两个平行的宇宙,交叉时刻只能出现在童话故事或者电影里了。
我们缺那么几万块,只是为了能让亲人做好一次手术,只是为了让基本的生活有所保障。而在另一个世界,几万块,也许只是一粒沙。贫富差距,这种深刻的命题,在《寄生虫》中游刃有余地走向远方。
寄生虫,颇具讽刺意味。朴社长一家人那么好骗吗?他们能在上流商业社会一路顺利,难道他们看不出基泽一家的小伎俩?我认为,他们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他们也需要像基泽一样的人给他们服务,就像生活必需品一样。某种程度上,这种寄生,是互相寄生。只是富人的寄生,是享受型的,而基泽他们的寄生,是挣扎型的。
导演没有给解决方案,这里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几代人的努力积累有可能实现吧。而此刻,
我以为这又是一部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后来才知道,这是兼具娱乐性和艺术性的电影,奉俊昊已经非常厉害了。他走过《杀人回忆》《雪国列车》《玉子》,已经能将韩国犯罪片中的技法成熟地运到如何内涵深厚的电影当中,无愧金棕榈。
感谢网友的资源,互联网的福利让我们能提前看到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