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说改编成电影,一定是下一部《霸王别姬》

作为一个有点岁数的影迷,每年都要发出天问:为什么中国越来越难拍出好的当代现实主义题材作品?

这话明知故问,原因心知肚明。但不得不提,很重要的一点是现实主义文学的大型衰败。最近几年,导演们已经把适合改编的名著翻烂了,好故事左支右绌,好作家捉襟见肘。刘震云臭了,严歌苓不够用了,张爱玲招惹不起,六六荒腔走板……当年第五代导演把阿城、余华、莫言、李碧华拍得何止异彩纷呈,而如今只能把目光投在网文 IP 和翻拍上,毕竟当下的现实主义只能在刑侦、缉毒、反恐上做文章,那些现实中普通人的痛无处落地生根,只能轻飘飘地寄情于长安城和封神榜。

一直以来,倒是有位作家的作品十分适合影视改编,不过名气和实力相差悬殊,不被更多人所知,但就作品来说,改编出下一部表现时代风雨的影视作品——浓烈如《霸王别姬》、壮阔如《白鹿原》、精巧如《饮食男女》、恬淡如《城南旧事》、漫长如《大宅门》……都再合适不过。

谁是叶广芩(qín)?

在满族文学或者京味儿文学史上,几个文学家串起一条悠久的时间线:纳兰性德-曹雪芹-文康-老舍-叶广芩。

叶广芩是谁?为什么和前面那些名字并列?

作品如何且不论,先从这个人的身世说起。有的作家绞尽脑汁编故事,这位作家本身就是故事。

青年叶广芩

叶广芩 1948 年生于北京,祖姓叶赫那拉。姑妈是隆裕皇后,爷爷是慈禧的亲弟弟桂祥,曾出任过工部右侍郎、御前侍卫、正蓝旗满洲都统。

叶赫那拉家族

叶家是大家族,兄弟姐妹 14 人,叶广芩是第 6 个女儿,她出生时父亲已经 60 多岁了。

父亲叶赫那拉·麟祥,早年毕业于京师高等工业学堂机械科,民国时在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中央美院的前身)陶瓷系教书。

母亲是第三房太太,出身朝阳门外“穷旗人家的闺女”。叶家一边是家规严谨的高门大户,一边是说相声的、拉洋片的平头市民,两种家庭背景构成了儿女们另一番性情和见识。

童年时,叶广芩跟着在颐和园工作的哥嫂住在德和园内的小院里。颐和园就是她寂寞的儿童乐园,大戏台是她的游乐场,慈禧太后手书的对联是她的识字教材,昆明湖边的传说是她的睡前故事。

德和园

“父亲在颐和园玉澜堂住了一晚,回来就说那里鬼气森森,老太后、光绪帝、袁世凯和王国维聚在一堆聊天喝茶。”

1956 年,父亲心脏病去世,终年 66 岁。从此之后,叶家老小开始靠变卖家当过日子。

“文革”岁月,一夕之间,叶家祖坟被夷为平地,祖先骨殖荡然无存;叶家子女被揪斗、关牛棚、进学习班,四处流散,家中一贫如洗。

19 岁的叶广芩本来应该上大学,却不得不辞别病榻上双目失明、身患绝症的母亲,被迫注销户籍,把家里最后一张波斯毯换成一床棉被,加入大串联。

1968 年,叶广芩前往陕西的那个早晨,她眼见年幼的小妹举着个两毛钱的烧饼,追着火车哭喊。这一去就是 40 多年,直到今天,叶广芩也不愿意坐火车。

因为家庭背景,20 岁的她被打成反革命,贬到荒凉的黄河滩上养猪、种地。

1974 年,从农场调回西安后,她在卫生厂当过护士、又做过林业口记者,跑遍了秦岭深山的犄角旮旯。

90 年代初,她随丈夫到日本千叶大学学习,研究课题是日本的“战后孤儿”。读书期间,她也在饭馆刷过碗、工厂搬过货、食品厂贴过标、宠物店洗过狗。

1995 年,回国的叶广芩在贾平凹、陈忠实的推荐下,进入西安市文联创研室。

元旦那天,叶广芩裹着棉大衣坐着烂板凳,守着值班室的电话,透过烂玻璃,看窗外的风吹着枯树枝。经历过家破人亡、放逐游荡、中年失业之后,叶广芩终于开始认真考虑一下“创作”这件事了,那年她 48 岁。后来她有了一个新的称呼——“老舍之后最重要的京味文学作家”。

丛维熙说过:“生活和命运把谁蹂躏了一番之后,才会把文学给你。”经历了贾宝玉式波澜起伏的前半生,任谁都有一肚子流不尽的辛酸泪。

有人统计过,大部分作者在 31 到 40 岁之间,已经写出激情澎湃的成名作,40 到 50 岁是酝酿巅峰作品的时期,那一般是作家深思熟虑、笔力深厚、技法纯青的集大成之作。

叶广芩 48 岁了,却还算是写小说的新手,但生在书香门第,又遍尝人情冷暖,架不住老天爷把笔往手里塞,过去的人和事源源不断地往外涌,甚至不受自己的意志所左右,用她的话说“如树上的果子一样,人大约也是到了该熟的时候。”

质朴至极的文字,干净至极的描写,细腻至极的情绪,都来自人生浓度非常饱和的叶广芩。淡是她的特色,但不是言之无物强抒情的寡淡,而是阅尽沧桑娓娓道的淡然。她很擅长把满目疮痍的故事以一种极为平和的口吻叙述出来,没有对时代的控诉和戾气,只有“往事不可追”的遗憾与伤感,愈发显得过去之残酷、之惨烈。

母亲见到我,哭了。

母亲说:“你父亲殁了。”

我一下懵了。我已记不清当时的我是什么反应,没有哭是肯定的,从那儿我才知道,悲痛已极的人是哭不出来的。后来,我见到书上有“抚棺临穴而无泪”的说法,觉得它太贴切了。

……

母亲那年 47 岁。

……

原以为是数月的事,孰料,父亲的棺木在那陌生之地,一囚就是 20 年。

母亲当时这一失策之举,酿成了她终生的遗憾。

我怕母亲一时想不开,走绝路,就时刻跟着她,为此甚至夜里不敢熟睡,母亲半夜只要稍有动静,我便呼地一下坐起来,这些我从没对母亲说起过。母亲至死也不知道,在她那些无数凄苦的不眠之夜中,有多少是她的女儿暗中和她一起度过的。

……

为了生活,母亲不得不进了一家街道小厂,这就为我增添了一个任务,即每天下午放学后将 3 岁的妹妹从幼儿园接回家。

有一天,轮到我做值日,扫完教室天已经很晚了,我匆匆赶到幼儿园,小班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我以为是母亲将她接走了,就心安理得地回家了。到家一看,门锁着,母亲加班,我才感到了不妙,赶紧转身朝幼儿园跑。从我们家到幼儿园足有汽车四站的路程,直跑得我两眼发黑,进了幼儿园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推开小班的门,我才看见坐在门背后的妹妹,她一个人一声不响地坐在那儿等我。阿姨把她交给了看门的老头儿,自己下班了;那个老头儿又把这事忘了。看到孤单的小妹妹一个人害怕地缩在墙角,我为自己的粗心感到内疚。

我说:“你为什么不使劲哭哇?”

妹妹噙着眼泪说:“你会来接我的。”

那天,我蹲下来,让妹妹趴到我的背上,我要背着她回家,我发誓不让她走一步路,以补偿我的过失。我背着她走过一条又一条胡同,妹妹几次要下来我都不允许,这使她的心感到了较我更甚的不安,像当年我讨好父亲一样她也开始讨好我。她在我的背上为我唱那天新学的儿歌,我还记得那儿歌是: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跳呀跳呀一二一。

小熊小熊点点头呀,

小洋娃娃笑嘻嘻。

路灯亮了,天上有寒星在闪烁,胡同里没有一个人,葱花炝锅的香味由别人家里溢出。我背着妹妹一步一步地走,我们的影子映在路上,一会儿变长,一会儿变短。一行清冷的泪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淌进嘴里,那味道又苦又涩。

妹妹还在奶声奶气地唱: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跳呀跳呀一二一。

是第几遍的重复了,不知道。

那是为我而唱的,送给我的歌。

这首歌或许现在还在为孩子们所传唱,但我已听不得它。那欢快的旋律总让我有一种强装欢笑的误解,一听见它,我的心就会缩紧,就会发颤。

——《颐和园的寂寞》

叶广芩的文字,往往初读平平无奇,也没有所谓华彩金句,但结局处已经不知不觉鼻腔酸涩、心潮翻滚,无可奈何花落去,当时只道是寻常。

同样写北京,老舍写“俗”、张恨水写“雅”、邓友梅写“贫”、叶广芩写“贵”。

不少人称她“格格作家”,说她是“闺秀遗风,帝胄笔墨”,多半是因为家族宇宙式小说集《采桑子》和《状元媒》。叶广芩平铺直叙、拉拉扯扯地写了一个家族几代人,一人一篇。书中的金家,半真半假地掺进叶赫那拉后人的影子,也可以说是一部“满清最后一代贵族”消亡史。

有耿直强硬又有点幼稚的父亲;有比父亲小 18 岁、穷丫头出身的母亲;有反叛家庭加入军统的大哥;有为戏痴迷疯魔的大姐;有加入革命白白牺牲的三姐;有抽大烟抽得一身毛病的五哥;还有家里揭不开锅还惦记着蝈蝈的七舅爷……

每篇小说时间跨度极大,关系彼此交织,每个人都无法逃脱被巨流裹挟的命运。书中的“我”身为最小的女儿,只能懵懂无知地体会这种缓慢凋零的过程,被放逐多年后,才意识到当年大厦将崩的悲凉,由此生出中国古典悲剧的经典一叹——物是人非。

叶广芩的半生漂泊也和书中家族的零落形成一虚一实的呼应,没有什么比七旬老人的哀恸更心酸的了。

叶广芩的大白话透出一种底层的黑色幽默,她不只写贵族生活,也写戏园子里的人情世故,写婚丧礼仪与民间风俗,写补花、锔碗、炸开花豆等传统技艺,写豆汁儿、麻豆腐这样的平民粗食:

豆汁和麻豆腐同属绿豆淀粉和粉丝的下脚料范畴,将绿豆泡涨,捻皮,加水磨浆,倒入大缸发酵,下沉者是淀粉,上浮者是豆汁。豆汁酸而浊,一股泔水味儿。

麻豆腐是做粉丝的剩余物,颜色青绿,有豆腐渣的嫌疑。……羊腰肉切丁,香油烹炒,放入青豆、雪里蕻、胡萝卜丝,单搁出;再炒黄酱,将蒸过的麻豆腐倒入,炒至香味四溢再把备好的作料掺进去,充分融合,起锅,盛入淡青色盘中,中间打个窝,浇上现炸的辣椒油,四周撒上青韭,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炒麻豆腐就可以端上桌了。炒麻豆腐的味道往往传得很远,胡同里一旦飘出那特有的香味,人们便知道,叶家又在吃麻豆腐了。

相比,豆汁的做法比较麻烦,刘成贵在送豆汁的时候还要捎带从东直门棺材铺带些锯末来,熬豆汁切忌滚开大火,大火熬的结果是渣是渣,水是水,在锅里还浑然一体,盛到碗里,不待上桌,便汤水分离了。刘成贵的做法是,豆汁烧开用锯末熬,点着的锯末永远处于似燃非燃状态,豆汁便永远处于似滚非滚模样,水乳达到充分交融,喝起来酸中带甜,酵味实足。

——《豆汁记》

小说《豆汁记》借京剧《豆汁记》的名字,写了家中老女仆莫姜的故事,莫姜是伺候过前清老太妃的宫女,她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被父亲从颐和园北宫门外捡回来的,莫姜脸上有道奇怪而丑陋的刀疤,她和“我”的缘分,绵延了许多年,一切都是由一碗酸臭的豆汁开始的。

之所以心甘情愿地与红盐白米打交道,是源于我与生俱来的对厨艺的偏爱,就像我后来偏爱的文学。做饭和写文章是相通的,在谈论文学创作时我常用做饭来打比喻,写文章好比和面,初写成不过是刚把面和成了一个团儿,面得不停地揉,文章得不停地改,面里的疙瘩揉开了,文章里的硬伤病句改过了,只是完成一半。还不行,面得搁在一边饧,最少得饧俩钟头,文章得搁,最少搁半个月,饧好的面再揉,搁过的文章再改,基本就可以拿出去了。急茬的面(疙瘩汤除外),急就的章(除非天才),一般经不住推敲。

——《豆汁记》

2000 年,52 岁的叶广芩主动要求到陕西周至县老县城村挂职,在那一呆就是 9 年。老县城村位于秦岭腹地深处的大熊猫自然保护区,她在那换了一幅“狼心狗肺”,学会用动物的眼光,用动物的思考来理解社会。

叶广芩给了读者展现更多的惊喜——她不再写高墙大院的贵族文学,也不局限于北京文化,更广阔地描写基层农村女性的自我解放、写最后一只华南虎的死亡、写深山神秘野人的传说、写青木川一代枭雄的快意恩仇……但骨子里一贯的悲悯和宽厚依然没变,她的共情能力强到可怕,一切故事从她那里讲述出来,都带有一种广阔又幽深的人性力量,读者会自动化身为熊猫、野人、猴子、老虎和土匪头子,投身于秦岭的草木之气中。

via @易转/知乎

2018 年,叶广芩开始尝试儿童文学,让大家看到她身上孩子气“王八丫丫”的另一面。虽说名义上是儿童文学,内里还是一贯的大气厚重,还涉及了一直被忽视的儿童“死亡教育”,豆瓣短评中说她是“用大师手笔描绘童心的神仙”。

除此之外,叶广芩还是一位编剧。

根据老舍话剧改编的电视剧版《茶馆》,叶广芩注入了更加丰富浓郁的京腔京韵,无论是导演、编剧还是演员,这部剧在当年是顶配中的顶配了,可当时最红的是谍战剧《黎明之前》、《来不及说我爱你》和《怪侠一枝梅》。

2013 年的电视剧《全家福》根据同名小说改编,以古建行业为背景,讲述了一个北京四合院中古建家族近半个世纪的生活状态和沧桑变化。剧本好,演员好,平实清新而深刻,限于播出平台和题材的原因,就是不红,豆瓣上只有 1300 多人评价。

更早的《红灯停,绿灯行》改编自小说《学车轶事》,驾校小分队宛如一个微型社会,融合了当时的气功热、出国潮、新闻洗白、回购井盖……嬉笑中道出 90 年代繁荣背后的荒诞和失序。

在我心中,叶广芩在各个方面都是一位现实主义大师,一位洞悉人性的天才,一位真诚朴实的写作者,但和现实主义一样讽刺的是,她的作品就是叫好不叫座。

梁启超认为纳兰词有“时代哀音”、“眼界大而感慨深”。纳兰性德的词“看似平白易懂,却于深处暗含波涛汹涌的愁绪”。和前人一样,叶广芩继承了古典的悲悯,书写着现实的伤痛。

关于自己,叶广芩说过这样两句话:

我珍惜我掌握的素材,它们中有些不是谁都能得到的,我常常为我的素材所感动。这些素材不是记录在本子上,而是融化在我的心里,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很多时候,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这感动还在。

现在她住在四环外的一栋普通民居,至今没有北京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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