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腔圣贤之志。
这并非夸大或虚假的言辞,也不是一时兴起或热血上涌而说出的话语。其间或许掺杂了些许仰仗年纪尚轻的心高气傲与狂狷之狂,但却又字字发自于心。细细琢磨,细细思量,逐年沉淀,便成为了志向与理想。
谈及志向,实则并非一桩易事。
幼时说起志向,无非是天马行空又没什么底气的,扯些自己喜欢什么,以后想要从事什么样的职业,想拥有什么眼下只能垂涎的生活。除此之外便再也没什么特别了。即使曾经是心智尚不成熟,却也为这段无头苍蝇般迷茫而无知,四处碰壁,又无功而返的日子感到不安,但眼下回想起来又突的发觉,那不过是普罗大众都必将经过的必经之路而已。
等到年岁见长,对万事万物终于有了些基本的认知后,逐渐开始思考起了意义。生命,生存,理想,自由。兜兜转转一圈后又回到自己本身,思考着未来与出路,思考着人之为人,思考着志向。在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自己所以为的志向,从来并非是真正的“志”,甚至与之相去甚远。两者之间自然有其共通之处,但再做思考,便会发现,从前的所想实是简单的过分了。
一个人决定自己在这世上生活与安身立命的方式,顶多只能称之为有个目标,有个大约的方向而已。只有当一个人决定自己的精神家园与归宿时,我们才应该称之为立志。空口这么说来,显得有些不着边际。但若是依此去寻找其中答案,便会发现,千百年来早有过无数人们曾给予我们以启示。回望过去的历史之中,孔子,王阳明都曾言及志向。儒家志向,无非是恢复礼乐,修齐治平。可这些志向相比于我们同样想要完成一件事情,达到某种成就又有什么不同呢?仿佛只不过是从小我到了大我变得大了些,实现的可能性小了些,听上去又伟岸了些。本质仿佛没什么不同。但当真是如此吗?我们口中的志向,我们的目标,我们依旧在现实世界中浮浮沉沉的欲念,与其完全不同。我们立下一个志向目的不过是为了完成,而且这志向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世道无常而随时变化,只为适应人世冷暖与现实的残酷。即使是选择职业,如今我们所考虑的问题甚至都不再是喜欢什么擅长什么,而是什么职业能让自己过上物质满足的生活。连最基本的精神追求都失去了,又怎么能够看到深处那圣贤之志呢?在我们所言的志向里,最悲哀的便是得到,与得不到。到达,与一眼望不见尽头。于是便在两者之中,一生进退两难。
可圣贤之志便不同了。
追寻圣贤与圣贤之志的方向,通往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路。这是一条属于追寻的道路,是一条寻求着“仁”,寻求着“道”的路。走在这样的一条路上,也许会时常面临灰暗的时刻,但再往前走一步,便是无限的光明。走上这一条路,永远不能回头,也令人不愿再回头。走上这一条路,无需歇息,无需停步。这样的一条路看上去那样的长,仿佛是跨过了那样无尽的岁月,但这是唯一一条指引你得以重回“心”中的路。狄更斯在双城记中,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我们对此的理解常怀偏差。仿佛这只是在说一个时代自然有其好处,也有其坏处。但这并不尽然。试想一下,若是孔子所处的并非春秋战国,时代而是另外的任何一个时代,他是否还能成为我们现在所言的至圣先师,成为那一盏夜灯,并依旧为了同样的理想付诸一生吗?王阳明呢?是否会随着时代的改变而改变呢?不会。永远不会。环境在这其中起到的仅仅是最小的影响。最好的时代不只是最好的时代,因为任何一个时代都会涌现出这样的人物,即使有着无数的坏处,有着无数的黑暗,与之相对的光芒都会顺时而生。每一个时代都是最恰到好处的时代,每一个时代都是顺其自然,应运而生的时代。一个时代与一个时代的累积,使得每一个时代都具备其价值,都终将会迎来一个全新的更好的时代。而孔子不论是身处何样的时代,有一点永远不会改变。那般的圣贤之志。以道为志的圣贤之志。在千年来或是更短或是更久的时间中,都将永远闪耀其应有的光辉,带来真正的永恒。
所以我说,我有一腔圣贤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