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吃、爱吃,虽然吃的水平并不高,但我不介意把自己定为吃货。而我这个吃货却有一个自认为有点儿心酸的吃货童年。
我总是喜欢推测我有记忆以来记得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每次所能想到的都是同一件事,于是我认定我记忆的第一件事跟吃有关。
那时我想我大概三四岁的年龄,因为小我两岁的妹妹还在妈妈怀里抱着。那是一个临近年关的冬日夜晚。整个屋里飘满了我从出生都没有闻到过的香味。爸爸在灶屋里灌香肠、煮猪肝、猪头。这些不是为过年准备的,我出生在70年,在那个缺吃少喝的年代,杀一头猪是为了换取一年的零花钱。
我就一直安静的坐在炕上等着,鼻子不断的吸着满屋的香气。这香气勾着我的舌头、口水和肚子,我的舌头舔着嘴边的口水,肚子就突然饥饿起来。想象着那个香香的东西的样子。我一直不肯睡觉。
到了午夜,香肠已经灌好,一挂一挂的盘成圈儿放在盖帘上晾着,爸爸把盖帘端进屋里放在地柜上,坐在炕上的我一抬眼便能看到。香肠粉红、光亮儿、饱满,泛着诱人的光泽,弥漫了满屋浓浓的直钻鼻孔的香味,更浓了诱惑。我被这香味引领着下了炕,蹒跚着,踮起脚拿起一根香肠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一股从没有体验过的浓香,从鼻孔、牙齿、嘴巴甚至眼睛里钻出来,舌头都舍不得动了,我正满足着这香气和嚼碎的滑滑的香肠一起划过喉咙的幸福,只听一声大吼,“放下!”我慌乱的转过身,爸爸愤怒的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香肠扔在盖帘上。我吓得“哇”的一声大哭,张大了嘴巴,那还没来的及咽下的香肠从我的嘴里滑落出来。
妈妈抱着妹妹进屋来。“让孩子吃点儿吧,孩子能吃多少。”。气愤的爸爸二话没说,端起一盘子黑乎乎的东西甩到了炕上嚷着,“吃,吃,吃”。我闻到那是带香味的,比香肠还香的香味。我以为爸爸允许我吃了,顾不得哭了,扑上去,抓起一块就往嘴里送。我只咬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嚼就被爸爸又夺了回去。我没再哭,我知道不能吃了。但爸爸和妈妈吵了起来,那一夜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睡着的,我只记得爸爸和妈妈因为我吵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