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与田本先生的“对决”
第二天,也就是2005年9月2号,吃早餐的时候,我问曹子孝:“昨天写到几点钟?”
他回答:“写到12点。”
我拍案而起:“胡说!昨天你到我房间就11:30过了。”
曹总一贯效率奇高,被我点破,只好灰溜溜地啃鸡蛋。
在等班车的时候,我发现一辆自行车没锁。日本虽然不是夜不闭户,但很多地方也可以说是路不拾遗。
我就对QA的赵棋说:“这车子没锁啊,还有雨伞。怎么样?一起顺了吧?”
赵棋说:“不不,还是你骑走比较合适。”
我说:“错了,你叫赵棋。就是不管有锁没锁,“照骑”不误,不用客气了。”
虽然他和我假客气一番,但赵棋还是不敢“照骑”。
因为从无锡SONY过来的各部指战员实在是太多了,已经达到了全盛时期。我们在等班车的时候,连续等了好几辆车。
在等车的时候,无锡SONY管理部的朱忱桦同志表情严肃,一脸沧桑。
镜镜问他:“干吗这样啊?”
忱桦回答:“因为在我们这么多人中,属我最纯洁!”(众人吓得不轻)
镜镜问到:“何出此言?”
忱桦回答:“因为我最小!我是81年的!”
众人大多数是80年之前的,无言以对。
突然赵棋像蘑菇一样冒出来说:“我是82年的。”
看来赵棋更加是纯情少男一个。
还是镜镜:“一大清早装什么不好,偏偏要装纯洁!”
忱桦倒是没说什么。
还让我帮忱桦同志在这里回答大家吧:我想在旅馆窗前扮深沉的,可是现在不是“夜夜秋雨、一盏孤灯”的最佳时节,就算我好容易牺牲色相扮了,你们不去瞻仰,那不也是白白浪费我的表情?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看到坐在曹子孝右手边的日本MM的姓名叫“大狱”。我就告诉了他,子孝就一直盯着人家胸部看。
我说:“子孝,你还是人吗?老盯着人家那里看!”
曹总说:“我看看又怎么啦。名牌不就是让人看的吗?”
我说:“你从正面看,我没有意见。你这样斜着色眼看,人家会受不了的。”
肖庄来帮忙了:“名牌就挂在那里的,叫他往哪里看?”
真是“一丘之貉”,他们在一个办公室,都是搞部品技术的。
从小林力先生那里得到消息,上次我们送给日本解析的2片IC351居然是非对策品,供应商那里的解析就立即停止了。而无锡SONY 市场品质当时告诉我们是对策品,而且版本也升级了,所以我们就送到日本来解析的。现在,这等于是做了无用功,还把日本方面搞得团团转,我就赶快发邮件通知相关人员进行调查。
※如果是对策品出问题,就是大问题。非对策品出问题,正常。
抄送给QA“老大”田本的时候,我说:请田本先生帮忙跟踪一下。
谁知道“我本善良”居然说:到底是对策前的IC出了问题,还是对策后的IC出了问题,你们知不知道?
注:IC,即数码相机内部的芯片。
就这件事情,田本在上次品质会议上要我们立刻给出回答。当时,IC刚寄出去,日本还在放假,IC也许还在路上,根本无法回答,几乎把留守的技术人员给逼上梁山!(本本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看人挑担不吃力!)
我回复:此事请向QA的担当确认,我们制造技术也会调查。
他说:对不起,我不在无锡SONY,所以无法联络他。(他也不想想,我也不在啊)你们制造技术就不确认一下,只是原样传达?这个不是工作啊……要理解情报的内容,进行分析,如果做,怎么做,要你们制造技术继续收尾。
我怒发冲冠,心想:你们过来的情报都不准,你自己不承认错误,怎么栽赃到我们制造技术来了?
于是,我就开始了“绝地反击”:你不承认自己部门的失误,反而指责我们制造技术!我无法接受。我们相信你们,才寄出了IC。今后,请你们自己干吧。
本本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回复:你好像搞错了吧。我们有什么错误!所谓解析的流程就是:市场品质→制造技术→日本技术→设计(根据需要)。
我回复:如果仅仅要确认是对策前还是对策后的,市场品质完全有这个能力来确认。不必要劳师动众,让日本也去解析。我们不像你管辖的部门,我们无锡SONY制技和日本幸田SONY制技都很忙的。我每次经过你们那里,都有人在上网和游戏。这种工作态度行不行?你作为QA的最高领导,你知不知道?!你有没有去管理!?
我接下去在邮件里说:我并不是强制让你去做。而是你有空的时候,可以邮寄给日本,仅此而已。
我邮件都抄送了很多人,坂哥、前田以及QA的两位人员等。
向坂一看,事情闹大了,赶紧息事宁人。回复了一封邮件,让我不得发送带有个人感情的邮件。
我也给坂哥发了一封邮件,说:我知道了。但是我最初只是让他跟踪一下,他居然如此对我们制造技术颐指气使,我身为制造技术的一员,不允许其他部门对我们如此放肆。我年轻,有些话不吐不快,这次请您原谅,我下次睬都不会去睬。
本本一看来劲了,单独给我和坂哥发了一封邮件。上面这样写着:在公的场合不能发私人的邮件,而且里面带有中伤的内容。(我中伤他了吗?)我们QA也有忙的时候,我不知道你们制造技术什么样子,不能妄加评论。(我们制技有时候忙得连ECN、PCN都没有时间发行)对于你说的内容,我曾经严打过,现在正在严肃处理(他肯定是在卖狗皮膏药,是否继续卖,全在一念间)!不过,综合我对你的观察,我发现你一旦工作忙的时候,就会形成对其他人的攻击态势,以后可以和上司协商。如果一味地如此强硬,只是多方树敌而已,没有好处。这次你心情不爽,我也非常不愉快。
※ECN,设计变更联络书,偏部品、程序。PCN,制造变更联络书,偏作业。
这封信合情合理,早点这样写不就结了?
虽然主席说过: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可把人赶尽杀绝,做事要有分寸。俗话说,狗急会跳墙,人急会咬人。别看小田田长得一副“我本善良”的样子,也别看他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情圣。那么,这次见好就能收了。
我也回信了:您见教的是。我确实是在工作太忙时容易毛躁。但我作为年轻人,有话就要大胆地说出来。我只是对事不对人,特别对您根本没有恶意。如果真的导致了您不愉快,我只能说抱歉。我也和其他QA的成员关系很好,今后也会注意的。那么我们为了无锡SONY的事业发展,何不一起合作开创美好明天呢?
此次“决战”从9月2号上午11:15开始硝烟弥漫,至下午2:00为止尘埃落定。
但是,我会真心向他和好吗?我会真心道歉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现在的老妈,一个是我以后的老婆。
我一向绝对避免与人正面交锋,因为即使能够“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也是两败俱伤。所以,高明的指挥官正面绝对不使用主力,特别喜欢迂回到敌人背后或者在侧面发起攻击,常常让对方猝不及防。也就是说,在敌人来势汹汹时,绝对不可硬拼,必须且战且退,抓住敌人弱点之后再进行痛击,如此才能一战建功。这是保护自身,反击对方的最好方法。但是,这次敌人实在是飞扬跋扈、不可一世,所以我才凭借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给予对方迎头痛击,打得对方晕头转向。诚然棉花裹铁针,大棒加胡萝卜,巴掌贴膏药,这才是本次作战的精髓和极意所在,而且这一招屡试不爽。
主席也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不知怎么的,我发现我特别喜欢用邮件吵架,特别喜欢和高手对话。
※当时还是年轻气盛,现在想来,如果不能彻底达到目的,何必多处树敌?万事和为贵!尊重领导,尊重同事,尊重部下,是安度职业生涯的法宝。
我在打电话的时候,苏佳维又来了:“谢兄,刚才你打电话给庄毅的时候笑得“贼特兮兮”,我以为你在泡妞,突然听到了什么ECN。现在你在泡妞,居然装得这么一本正经,我以为你在处理公务,突然听到什么你吃一口,我喝一杯的,小两口腻啊腻得。真是搞不懂你葫芦里卖什么春药!”
我说:“你自己一天打十七八个,还有资格说我!滚!”
※当时给前女友打的,她属于资材采购,我和她一个公司,工作内容夹杂着其他。所以,苏苏根本搞不清是咋回事。其实,我老婆当时也和我一个公司。
吃晚饭的时候,苏苏又在夸夸其谈:“我平均每天要吃2千日元。”
我说:“我每天1千就足够了,看你吃得像个猪头似的。”
我正在说话的时候,吃得起劲的他索性把曹子孝的一块鱼也给吃了,我看他以后改名“酥家猪”算了。
在食堂吃完了晚饭回来,我要用MSN的时候,田兄又不失时机地出现了,我只好关机准备回去。田兄在给坂哥打电话,我突然听到田兄在叽咕:“什么?小谢发了一封奇怪的邮件,今天我一天都在忙,没有时间看邮件啊。他现在就在我旁边,似乎是怏怏不乐。”
我知道两个跨国唐僧又要扯上半天金刚经了,但我不想听见他们俩远隔重洋对着“电话宝盒”互喊“般若菠萝蜜”,于是我偷偷叫上苏苏去EW试作现场转转。现场似乎“死气沉沉”的,大概是出了点问题。这可能是我们ND的前车之鉴,我们也许以后也不能幸免。我俩忙走出来,正好和田兄撞了个满怀。田兄笑容可掬,说实在的我从来没见到他这么舒心地笑过,简直可以融化我心中的冰山。
我对田兄说:“您何故如此欢笑?”
他还是在那里笑。
再我的再三追问之下,才说:“你写的邮件……”(感情坂哥都和他说了)
我毫无顾忌地说:“是‘阿本’的不承认错误,推卸责任。我作为制造技术的一员,忍无可忍才防守反击的。明明他说是对策品中出现了问题,苦苦相逼,我们制技才帮忙寄过去的。日本发现送过去的居然是非对策品,来质问我们。现在他猪八戒告状――倒打一耙,太嚣张了,我代表制造技术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田兄在不断点头的同时还是笑容可掬,他说:“我都知道,这次自卫反击战打得好!”
看到我心花怒放,他继续趁热打铁:“周末要照顾苏佳维和凌云兄一下,他们刚来不太熟悉。你们辛苦了,早点回去吧。”
我对前田的想法真的暂时改观了,我真想对他大声说:“前田,前田,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我和他道别之后,回到办公室拿好包出来,又遇见了从试作区出来的谷口学课长。谷口先生在幸田SONY一向是领带、折扇,潇洒倜傥,此时我却看到他发型都乱了。
我问他:“何事惊慌?”
谷口先生回答:“我要找你们前田课长主持大局!”
我说:“他刚刚进入试作区啊!”
谷口回答:“我出来时没有看到他啊!”
敢情我们前田课长短小精悍,谷口哥硬是没有隔着设备看到他。
我说:“前田课长刚刚进去,我可以肯定,你赶快进去活捉他吧。”
谷口课长匆匆走了,不知道他们谁活捉谁,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真是:“借问前田何处有,小谢遥指试作区!”
去对面曹总所在的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曹子孝的背后就坐了一位日本美女,无论是长相、身材、气质都算不错的,她的名牌上写着“壁谷”。
我对曹子孝说:“这个女的不错啊,你可以上啊。”
我和曹总、苏苏都是用简称的,就是上去追她,大家不要误会。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不姓朱,但曹总、苏苏光从皮肤来说就像两块黑墨,堪称“包黑炭”。
曹子孝说:“那个女的是烟鬼,这个机会让给你,要不要?”
我立刻眼前一黑,对他说:“这个,还是算了吧。我赚这么点钱不够‘壁虎’小姐天天抽大烟的。”
※日本女子抽烟的很多,不乏美女。但若中国女人抽烟,大家会认为不正经。
走的时候,我看见曹总走在苏苏后面。我就唱上了:“苏佳维他跑得快,后面跟着个猪八……”那个“戒”字我还没有说出口,发现曹子孝已经狡猾地溜到苏苏前面去了。
如果我继续说完:“后面跟着个猪八戒!”那无疑是骂自己了。我只好跑到苏苏前面,把那个“戒”字说了出来,否则真的要憋死的。
苏佳维他NND真来劲了,非逼着我把这段写进文章,他疯狂地叫嚣:“如果你不写,我也帮你会写的!”
过了一个拐弯,迎面碰见了以前在无锡SONY QA赴任的荻野,是田本幸治的同僚。我觉得好像见过他,回头看了他一眼。荻野也觉得好像见过我,也回头看了我一眼。
刚走过一段走廊,居然冤家路窄,我发现了田本也在往这里走来,他脸上是皮笑肉不笑的阴笑,我脸上是不卑不亢的微笑。擦肩而过时,我正气浩然、英气逼人的眼神就像一道银色闪电碰上了他那“田不知耻”的厚脸乌云,碰出了无声的火花。
这就是光明与黑暗的较量。可惜的是,这种感觉一瞬即逝,我想对他肯定也有触动吧。
※现在想想,何必呢?用现在的眼光看过去,发觉自己太幼稚。
出了幸田SONY的大门,曹子孝在“小心色狼”的警示牌前面照了一张像。照完之后,他手舞足蹈,简直要高唱“天已暮,月如初……色狼谁属?非我莫属!”要不是我拉他一把,曹总就差点让车子给撞了。
回旅馆时,又是我、曹子孝、苏佳维三人。上电梯的时候,苏苏用颤抖的手指按了3、4、5楼。
曹子孝急了:“你他妈妈的,怎么不帮我按!”自己又按了2楼,连1楼和地下室他都“丧心病狂”地补按了。
等曹总走出去之后,我对苏苏说:“你是不是要和曹子孝划清界限!?才过了一天你就见异思迁、移情别恋、喜新厌旧,滚!”
到三楼的时候,我单手把他推出了电梯。
晚上,苏苏和曹总又去找乐子发泄去了,他们大概不知道旅馆的门禁是11:00。第二天才知道他们两个猪头打电动游戏发泄了5,000日元,在国内的话这么多钱至少可以打一个礼拜。明天我们还要准备去泡温泉呢!等下回不来的话,他们只能到大街上当“游魂野鬼”,明天再去温泉一泡,不是馒头就是发糕。
十一点的时候居然接到了苏苏打来的电话,他说:“谢,我有事找你,我上来了。”
我说:“滚,你来肯定没好事!”
2分钟之后,响起了无情的敲门声,我只好开门迎狗。
他一见我就说:“谢,快吃糖!”(糖衣炮弹来了)
我说:“不是你的喜糖吧。请我吃糖肯定没好事!说吧!我已经刷牙了,不吃了。”
他说:“你的电话卡借我用用!”
我摇头苦笑,对他说:“我从来不用电话卡的,我只是定期和家里报个平安。”
他说:“你上次不是说买了1千日元的卡吗?”
我说:“你听错了吧,我是说要买1千日元的卡,不是说买了1千日元的卡。你的耳神怎么这么差!”
失望透顶,肯定是刚才在被窝里和女友聊得正肉麻的时候卡里没钱了。
我继续说:“刚才你在电话里问我一句不就得了吗?还屁颠屁颠地跑上来!滚吧!到前台去买一张!”
送走了他,我终于可以安心地泡澡了。
※ PS:我喜欢喝红枣粥,却不喜欢煲电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