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兵团开始,我们大家走上了独立生活的道路。我的确是从不敢乱花一分钱的,而且还时时想着贴补家里。
当时在汤原,每月的工资是32元,交伙食费12元,剩余20元,这20元我除了买肥皂、牙膏、信纸信封邮票等生活必需品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开销,都存入银行。从1968年下乡到参军,在外地11年的时光,以至如今从未染上吸烟的嗜好,其中重要的原因,就是觉得这是一种奢侈,舍不得。在兵团,除非生病、献血等极其特殊的情况,我从未进入团供销社买过零食,更不用说使用雪花膏等化妆品。
记得下乡以后的第一笔大的支出,是我看到团供销社出售礼服呢,这在汤原不多见,想起父亲在“查抄物资”时,买了一件羊皮大衣胆,一直没钱配面,放着,就扯了一丈多,给家里寄去。最大的一笔支出,是当我知道姐姐的第二个孩子即将出世,就把自己当时所有的积蓄——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296元寄给她。应该说,这钱现在不算啥,那时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听说姐姐也没用这钱,都交给父母了。
我的这种生活习惯是和我的家境密不可分的。
在五、六十年代,我们家的经济情况在天津是属于刚刚不够吃补助救济的。那是人均不足十元,就可以免费上学,而我家五口人,父亲的工资是52.37元(我记得清清楚楚),母亲是家庭妇女,没有工作,生活紧紧巴巴。因此从小就知道父母生活的艰辛,知道省钱过日子。
记得上小学时,用的学习本,都不是买文具店的,而是到西南角的一个物回公司的纸张店买带道的纸,(那都是论斤称的)回来自己裁好,用线装订成本,封面上还画点装饰图案,挺好看的,每本的成本比人家的正规本要便宜好多,好在那时的学校不像现在规定的那么严,一切都要整齐划一。就是这样的本,写完铅笔作业,再当草稿本,用钢笔再写,最后还用它练习毛笔字,实在没有价值了,敛在一块,卖废品,才算终结了它的使命!
当时的铅笔,最好的是中华笔,一角一只。墨绿色笔身,配暗纹,是我的心仪之物,从未敢想买的;再差一点的是带橡皮头的花杆铅笔,五分一只;不带橡皮头的,三分一只。我用的是二分一只的白杆铅笔,小孩子要好,我就用小刀在笔杆上刻出一条条纹线,权当装饰。后来有了自动铅笔(装粗铅芯的),那每只铅笔用到不能再削的时候,用小刀小心的将笔头从中破开,取出铅芯,留用。
文具虽如此,功课确是绝不含糊,说句骄傲的话,小学在班里没考过第二名。而且每天回家不能吃过饭就做作业,还得帮助母亲纺线、合线,挣点钱补贴家用。干完活,才能写作业。想想现在的孩子,多幸福啊!
上中学时印象最深的是我经常检姐姐的衣服穿。那时一般都是弟弟妹妹检哥哥姐姐的衣服穿,我上面就是姐姐,只好检她的。好在那时都这样,没人笑话。
下乡时,学校发过一个购买木箱证,因为嫌贵,没买。我和母亲到劈柴场买了一个纤维板的包装箱,还挺大的,只花了八角钱。这箱子一直陪我在兵团。
应该说这艰苦朴素的作风伴随了我一生,是好事。但事物都有两重性,咱的这穷苦家庭出身,也造成了眼界的短浅,缺少大手笔。现如今多少管点事,负点责,购物花钱仍是抠抠缩缩,恨不能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尽量给公家节省,下属背地里都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己也暗自恼恨自己,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快退休了,改不了了。
2009、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