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秩序井然,不少班级在上课,也有几个班级在操场上上体育。扭头一看,操场旁边那两颗美丽的垂柳不见了,地上一片被肢解的树干和树枝,还有些许微枯的叶子,枝条基本上已被拉走。
我很伤心,但更多的是气愤,好好的二棵树,二三十年了,已经成了学校的一道风景,怎么就被砍了呢?春天,她最先吐出嫩芽,报告春来的消息;夏天,她绿荫垂地,如绿瀑一样;秋天,她一片金黄,如同梦幻;深冬,她的叶子最后落下,给人无限留恋。她是全体师生无言的朋友,一身善良温柔,谁能想到,她遭遇了毁灭,肢体被残酷地分解,这是源于一个什么样的命令?背后又有什么样的原因?拿这样的无辜的生命开刀呢?
我要找校长说理,我要找校长说理,我要问问他这棵树怎么惹了他了?他到底为了什么要跟这个树过不去?他如果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就找上级反应,实在不行,我就去告他。
这样想着,就感觉有拉一个强大的同盟军的必要了。我走到一个同事跟前,对他说:“我要录音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不用害怕,我会找很多同事去问的。”问他,“咱校长为什么要砍掉这两棵垂柳?”他郑重其事地说:“我不知道,我也是突然看到这两棵垂柳被砍掉的。”就这样,我找了四五个同事,他们都说不知道。我心里想,你们也看到了,可你们为什么那么平静呢?你们心里明明对校长不满意,可为什么不去表现出来呢?正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木头人,所以校长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以至于如此美丽的两棵树,遭遇着被毁灭的命运。不,这次我就要问问他,看他怎么说?
可谁是校长啊?我还不知道。
我敲开了副校长的家门,他的妻子领我进屋,屋里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生活所需,副校长正在床上睡觉,被叫醒后,隔着布门帘说,他也不知道,区区两棵树,开会从没有提及,也实在没有必要去开会商讨。
我就问他,“咱校长姓啥,住哪儿?”他说:“姓董,在学校湖水最北边的那家。”
我走出来,顺着湖水往北走,其实我应该早想到,校长住在湖水的北边,正对着湖水,这是学校家属院里地势最好的一处院子,背靠学校的假山,怀抱一大片荡漾的清水,是风水上最讲究的上宅,校长不住在这里,又会住在哪里呢?
校长就躺在躺椅上手拿蒲扇,悠闲的扇着,旁边的小桌上沏的有茶水。我过去一看,校长如此年轻,20多岁的样子,简直是个青年!你别说,校长来学校几年了,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开过会,他的存在实际上就是不存在,我们也没有有事找过他,所以我还不认识他。
我就问他:“校长,操场南边的两棵垂柳,为什么要砍掉?”他依然躺在躺椅上,也不起身,只是微微地睁开了眼睛,翻眼瞟了我一下,又轻轻地闭上了,连话也不跟我说。
我就不相信他是个聋子。于是我开始了我声色俱厉地控诉,“校长,那两棵树那么漂亮,为什么要砍掉它?”这次校长蹦出了几句话,“我看叶子有的已经黄了,有的已经落了,它枯萎了,自然就砍掉它。”我一听,更生气了,大声嚷嚷说,“那是秋天到了,现在叶子刚刚黄几片,等到深秋,等到初冬,叶子黄完的时候,金灿灿的,如同两个美丽的仙女,就像我们自家的女儿,我们爱他都爱不过来,如今被你砍掉,就像女儿被强盗抢去,遭受蹂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还有没有人性?”这时正当我越说情绪越激动,越说语言越有文采,越说越动感情的时候,校长“嘣儿”一声,晕死在地上,我立刻惊住了。
赶紧录像。我意识到自己摊上大事了,大概是“强盗”一词刺击了他。拿出手机,就找录像按钮,可怎么找就找不到?录像是次要的,救人要紧了,我赶紧喊周围的同学,周围的人,大家帮忙赶紧打120,把校长送进医院抢救。
大家一片慌乱。我吓坏了,“赶紧送医院,动手术,说不定是脑出血。”
救护车呼叫着来了,我低头一看,校长诡异地睁开半只眼睛。啊!原来他是装的!
气也出了,事情也无可换回。如此黄口小儿无德无能又有背景,拿他能怎么着?
我准备败归。这时,我又看见校长狠毒的欲置我死地而后快的眼光,像刀子,直刺我的眼。我知道,我将面临被残酷的报复。
一下子惊醒了,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想想也是,怪不得秋天那个青年还摇蒲扇,现在谁还用蒲扇啊!更何况是秋天。怪不得找不到安键,怪不得一切情节不合常情。
只有那两株树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