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参加老亲戚的葬礼。我却发现，一堆到场的亲戚几乎都是黑衣，而老亲戚的老妻，却穿了一件橡皮红的羽绒服！
在乡下，可能是没什么讲究。不会像电视里出现的那样，葬礼上一片黑压压，黑衣、墨镜、黑伞，除了黑，就是白，如果有红色，一定会有什么寓意。
所以，老亲戚的老妻，为什么会穿一件红衣服呢? 她有什么意思吗？
我所知道的是，这对夫妻从年轻时就开始不和，原因大概就是老亲戚的风流。男人嘛，有个一官半职的，就开始膨胀、开始摸索着窥探别的女人，探着探着就失去了自控，以致影响了家庭。
我相信，老亲戚的老妻，肯定给过他机会，原谅过他。多数传统女人都是这样的，毕竟一个家要拆散是分分钟的事，但建起来有多难，更何况已经有了下一代。女人都会为下一代着想，不愿意下一代有后妈，为了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常常都会选择原谅、选择隐忍。而且，时间也会医治心头的伤痛，纵然不能再回复起初的状态，也大体还能过得下去。
颜色是一个人的心理暗示，一种潜意识的表达，自己可能都不会察觉。再说了，一般人现在都那么多衣服，为什么偏偏要穿这件呢？
我再仔细回想一下，似乎葬礼那天，整个殡仪馆现场，那么多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就没见过有谁穿红色，没有。
或许是因为办理后事，千头万绪的，没有心思去顾及到自己穿什么，也就是平常穿什么，习惯地披上就出门了呢，唉，我怎么就要这么多想呢，真卑鄙。
记得有一篇文章，写的是作家史铁生的葬礼，邀请信上请大家 “ 一不带花圈、挽联，二可带漂亮鲜花，三要穿漂亮衣服。” 因为史铁生曾经说过， “ 死亡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 。说那天铁凝穿着很漂亮的裙子，提着一篮红红的樱桃。史铁生的妻子陈希米裹着粉色大披巾，戴上红围巾，彩色的水钻花朵型发夹，把头发高高别起......
死亡，真的是和出生一样的节日，为什么不呢？是死，或许也是重生呢，逝者出发去了另外一个国度。
老亲戚的老妻，可能仍然还是最最懂老亲戚的人。
或许她明白他的心思，这一辈子在人间他所受的各种苦：曾经的为情所困，对他是一种苦；伤了老妻之后不再被原谅的尴尬之苦；不能在儿子面前挺直身板的苦；或者他还曾经提过离婚，却一直没有得到她的同意，休想，死也要绑着他！
如今他这样一下子栽倒在大街上，终于自由了。所以，老妻穿上红衣，庆祝他，也庆祝自己。终于，在这尘世的一世牵绊都解绑了，虽然她说过死也要绑着他，到了他真去的时候，她一下子卸下了重担。她也松了口气，他们终于都自由了，死了的自由了，活着的，也自由了。
对于有些人来说，死和生，是一种最好的分割，胜过最高明的律师打赢的离婚官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