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文学史》第一章上古文学16~维吉尔、《埃涅阿斯纪》

维吉尔

拉丁文学终于在奥古斯都时期达到巅峰,维吉尔既是此一时期最伟大的诗人。他写的《牧歌集》,流畅运用六步格诗体,写牧人在山谷、原野或水畔歌唱应答。虽然把人物给理想化了,笔端却流露作者爱情三论自然又关怀人世的襟怀。除了爱情、悼亡与戏谑等传统主题,维吉尔另有取材于当代事件与个人经验,为田园诗广开心境歌颂一个婴孩的诞生,述其有生之年将会是和平与纯真的黄金年代重临人间,中世纪的读者都认为这是预言基督的降生,有尼赛亚牧歌之称。

内战结束之后,罗马当局急需重建凋敝的农业,维吉尔又适时地推出《农事诗》,拥护屋大维的政策,其主题是寓意人生理想与农村生活,预期人生至关至美与至善,唯有求之于刻苦耐劳的意大利农民,他们虽然难免遭遇挫折与失望的打击,却能够从工作中获得乐天之命而问心无愧的报赏。

《埃涅阿斯纪》不只是歌颂奥古斯都当政时罗马帝国的荣耀,也不只是表达拉丁民族的希望与抱负,还披露了生命深处难以言传的哀愁。

《埃涅阿斯纪》

维吉尔写《埃涅阿斯纪》仿效希腊前辈的地方确凿有据。这个故事糅合了奥德赛的流浪天涯寻求家园与伊利亚特的英雄投效沙场两个主题。其中的措辞、明喻、情操乃至于大大小小的事件,无不因袭荷马。但是埃涅阿斯忧郁惆怅难解,不像阿喀琉斯纵情人生,也不像奥德修斯重享天伦,他放弃这两位荷马英雄的个人目标,为的是阐扬更崇高的理念,因为在小我之上还有个大我,他肩负天神交代的使命,要新建一座城市,一旦时机成熟时作为罗马帝国的根基。

埃涅阿斯同时身负延续国族命脉与维系宗教信仰的重大责任。阿喀琉斯没有未来可言,他提及余生再也无缘见面的父亲和儿子,是我们强烈感受到他不久于人世的孤独,他一生灿烂夺目,确是划空而过的流星,耗尽自己的生命能量,然后归于黑暗。至于奥德休斯,有父亲有妻儿,他的英雄行径在于调试自我,以便安身立命在于归返家园以便永绝阴森魔道,而后重整秩序井然、薪尽火传的社会生活。然而他的一切挣扎奋斗都只为个人计和埃涅阿斯恰恰相反,埃涅阿斯尝尽苦难,一本初衷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将来,他个人的生命毫无快乐可言,下场也十分凄凉,但是他在阴间承亡父告知将有罗马帝国的丰功伟绩,重回阳间之后,这些子子孙孙的荣耀就镂刻在他的盾牌上,借以告慰自己。埃涅阿斯的未来,就是维吉尔的现在,他颠沛流离,终其一生奋斗至死,所得到的报偿就是奥古斯都创下的一统承平的罗马帝国。

维吉尔笔下的埃涅阿斯挚爱迦太女王迪多,却不得不慧剑斩情丝,即使入冥,遇见迪多的亡魂,他才恍然大悟,此情惘然,不堪回首。《埃涅阿斯纪》描写埃涅阿斯与迪多的插曲招致许多批评家的非议责难,这是诗人强调牺牲小我的寄笔所在,这种牺牲精神是罗马人理想的使命感所不可或缺的一环。

奥维德

奥维德是天生的诗人,他写道:  只要有话想说,我出口成诗。

奥维德创作的期间长,产量丰,一贯的特色是风格雅典,情趣洋溢,韵律和协,虽然他的主题常流于琐碎,完美的技巧却极尽耳目一新,令人读来欲罢不能,他的《爱情三论》虽没有情火炽烈,也没有柔肠寸断,只要掩饰得体,无情无意毋宁是理所当然。他推出的《爱的艺术》是男人俘获情妇的指导手册。

他影响后世最深远的是《变形记》,是希腊与罗马神话故事的宝库。从众神生于混沌一路写到凯撒神话成为星辰,占绝大多数篇幅的是人变形为动物、植物和花。变形记最后两卷的主题是以埃迪阿斯为中心的罗马官方的历史,结尾还述及奥古斯都终将成神的天意,这是为罗马帝国的历史寻根。卢克莱修“万物无常”和公元前六世纪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灵魂转生”的观念,为奥维德提供了阐明主题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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