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栓感情露马脚，有风吃醋怒难消。
01
有风是个机灵女子，栓子表哥对她冷漠，她婚后第二天就看出来了。
那天吃早饭时，他精神恹恹，眼睛里自始至终没有她这个新婚妻子。反观姑姑和姑父，他们过份的热情里也有一丝丝怪异。有风当时只认定，有一些事是她自己不曾知道的。
接下来的几天，表哥的态度，更加让她确信了自己的猜想——娶她，他是不情愿的。
可是为什么？不都是父母让娶谁就娶谁，让嫁谁就嫁谁的吗？一般夫妻结婚前还都是陌生人呢，他们过起日子也这样拧拧巴巴的吗？
至于是否心里另有其人，她压根把他没往那方面想。毕竟她自己也活过了二十年，就从来没有心中藏人这一说。
直到正月十五那天，村里有个叫苗苗的姑娘出嫁……
她看到表哥躲在草垛后面，注视着那远去的迎亲队伍，突然就泪流满面了。
愣是这样，她还是反应够迟钝。
“你……你怎么了表哥？没病了吧？”她上前关切地询问。他病态的那张脸，成亲那天她就瞧见了。只是快一个月过去了，却总是不见好转。
听到是她，他一下就背过了身。
“你干嘛呀？”她瞪大了眼睛，觉得简直匪夷所思。他不让看，她偏要绕到他前面去看，直到他躲无可躲。
他的眼睛红的可怕，还有肆意往外涌的眼泪，收都收不住的感觉。她微张着嘴，震惊之下，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却一下子抱住了她，嘴里喃喃地说：“我会和你好好过日子……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想，可不可以？”
问什么？问他为什么哭？这个难道不可告人？
他的泪滴滴答答落在她的肩膀上，隔着那么厚的袄子，她也能感觉得到。她呆愣愣站着，甚至不敢伸出手回抱他。
她嫁的这个男人，不情愿娶自己，别的姑娘出嫁又难过……猛然间，她好像想到了一些事，一些让她惊悚的事。
“……表哥，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那个苗苗？”她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不轻，以至于无视他在她耳边的那个请求。
他没有回答，可她感觉他的身体在发颤。
她虽不谙世事，也没有经历过这种被人称为“爱情”的情感，可它就是会无师自通，不需要表哥说出来，她也知道了那个答案是肯定的。
她想推开他，使足了劲儿。
然后他真的就被她推开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正月里的天，门外站了这么久，手和脸都被冻红了。
“你干嘛娶我？”她再也难以平静，那双盯着他的细俏的眼睛，在寒风中燃起了火焰。
栓子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发飙，顿时有些怔愣。
她上前两步，跟他不足十公分的距离：“你咋不娶她呢，啊表哥？”她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仰着脖子说话有点吃力。
他先前的泪水早就被风干了。他说：“我已经娶了你，有风。”是的，他二十天以前就娶了她，而他心里的姑娘，于今日也嫁做人妇了！
“可你不爱我！你爱她！”她有些声嘶力竭了，激起眼里泪光闪烁。
“我会跟你好好过日子。”他强调重复这一句。
“我来你家二十四天了，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忘了？我还当你是怎么了，整日里半死不活的，感情人家心里想着别的姑娘看我不顺眼呢！啊？”她再次推她。
“有风！”他突然提高了音量，“别无理取闹。”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个表妹如此巧言善辩。
她像是真被虎住了，一时没还嘴，只是瞪着他，倔强的泪水狂飙而出。
他不由有点后悔，她是无辜的，到自己家的这些日子的确受了委屈，自己不该吼的。可他刚想哄她，她就转身跑了。
那不是家的方向！他看她消失在小路的拐角处，才后知后觉事情并没有结束。
没办法，他只能追过去，再把她劝回来。这才新婚，不该闹成这样的，他心里有点自责。
终于在上河滩底，他得以拽住她的胳膊。
两人都气喘吁吁，力气接近极限。
“你跑什么？”他问。
可稍歇一口气的她，又试图掰开他的手跑路。他无奈，只能两只手都用上。
“你干什么？要跑哪里去？”他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别闹了行不行？”
“我要回我家！”她不放弃挣扎。
“你这样回去算什么？我都说了我会和你好好过日子了……”
“你当我稀罕？是我爸妈瞎了眼！竟然说你这好那好，说我跟了你一定说享福！”
栓子无奈：“那你想怎么样？婚都结了，你以为你还能回得去？”
有风愣了一下，好像才想到这一点似的。不过很快，她的理智又一次被怒火焚烧。
“那我也得让他们知道这事，知道一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说。
“没有必要吧？她……她都已经嫁人了，我们还要为这个事在这里吵吵闹闹吗？”
到底有没有必要吵，有风倒是没想过后果，她只是心里委屈地紧，需要一个撒气口罢了。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可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她同样不知道怎么过好眼下。
见她脸色稍有缓和，他继续劝：“有风，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是不是？你原谅哥这一回，我们回去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你能忘了她？鬼信你！”
他苦笑：“忘不了又怎样，你也看见了，她已经嫁给了别人……”
“忘不了……忘不了就别想跟我过！”她瞪着他。
有风太拗了，这是他孙栓以前没有认识到，也没有想到的一面。
“忘得了！忘得了！”他只能跟她点头保证，“只要你肯给我时间。”
她狐疑：“多长时间？”
“这……”他语结。
“到底多长期间？”她不依不饶。
多长时间？到底要多长时间才可忘了她！栓子也这样问自己。可他一想到这件事，心就痛地几乎不能呼吸。
“从现在开始，我眼里只有你，你一个。”痛苦让他的嘴唇在发抖。
考虑很久，她说：“那好，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我就原谅你一次！”
这一回，她像是终于满意了点。
02
“外面这么冷，你俩去哪了呀？”栓子妈找他们找了一早上，此刻才见两人一同进了门。
“书记嫁闺女，凑热闹去了。”正当栓子不知该怎么回答而为难时，有风状似无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栓子妈心里突得一下，再一看俩人的神色，就立刻明白，火已经将包着它的那层纸给烧了。
她赶紧拉了她的手，同时把话题扯到别处：“快跟我进屋喝点热粥去，瞧你这手，冻得都跟石块一样了！”
栓子注意到他妈使来的眼色，就也伸出手，半揽着她的背，说：“走吧，进屋暖着去。”
〈下节：求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