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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风语阁文苑《爱在初冬》主题作业活动。
初夏,关侠工作了八年的厂子破产关闭,他彻底失业了。
初冬一天,他浏览报纸,看到了全省导游统一考试消息,对自己考试能力迷之自信的他,报名参加导游考试。
大约是一个新兴行业刚开始,州里很是很重视,在汶城举办培训班,对上百个报名参加考试的人员进行指导。他也跟着在培训班里呆着。
某天没有课,他从厂子里出来,一个人慢慢地游逛着,过了大桥,沿着老街往纪念碑方向走去,远远地,他看到了站在邮局外面小书摊前的方草。彼时,她正在翻看一本书,压根没注意周边的一切。他带着一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雀跃,快步走过去在她肩头轻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他呆了下,笑意从眼里蔓延开来“关侠,是你呀!”
他与方草从学校毕业后,已经五年没见了,却在这里重逢了。
方草后来常常想起那个初冬的上午,阳光温暖,男孩儿满眼笑意,满面笑容地看着她,雀跃得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偏偏他的话又很套路,他说“方草,多年不见,你还好吗?”她觉得想笑,也真的笑了,笑得他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差点就落荒而逃。
他盯着她笑得弯弯的眉眼,伸出手想拉她,又缩回去,再伸出来,深吸一口气拉住了她的手,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请,请你吃,吃午饭……你,你,你想,想吃,吃什么?”
被他拉住手的瞬间,她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像被蛇咬了似的猛地扯回自己的手,瞪着他:“呸,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谁要跟你去吃午饭。”扭头就走,他急了,大步跟上她,一边喋喋不休:“方草,我们好久没见,一起吃个饭咋啦。同学一场,需要那么生分么?就吃点面条饺子之类,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神奇地不结巴了。
她停下脚步,歪着头看他,他来不及收住脚,怕撞上她,往旁边移了一步,却没想到前方是一棵树,他就直直地撞在到了树上,她忍不住又笑起来,他摸摸脑袋,也憨憨地笑了。
她跟着他去了小桥头那家钟水饺馆子,他一口气点了半斤卤肉,半斤水饺,二两抄手,两瓶啤酒。她盯着啤酒,他要了杯子,给她倒了半杯,她端起来尝了一口,“呸呸呸,这是啥味道。”
他笑了,为她重新点了一听沙棘。她看着桌子发愁“你点得太多了,哪里吃得完哦。浪费是可耻的。”他一边喝啤酒,一边听着她念叨,不说话,给她碗里夹了几个饺子。
关侠想起毕业聚餐那天晚上,好多同学都喝多了,女同学们都很伤感,眼泪汪汪的,就方草没心没肺,从头吃到尾。他问她“要分别了,都不难受么?”她振振有词“都在州内,而且估计多数都在汶城一带,见面的机会多着呢,干嘛要难受。”他居然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
世事难料,他们确实都分在汶城境内大大小小的企业里,可是却并没有多少机会见面。他进了县城的拖拉机厂,在流水线上,四班三倒,下班时间要么补瞌睡,要么就是玩命地自考文凭去了。
方草在离县城近二十公里外的建筑企业,交通不便,很少到县城,他们保留了通信的习惯,却都没有主动相约见面。
那天偶遇,让关侠有些窃喜。午饭后,他鼓起勇气邀请她去爬堡子关。她瞅着他,他也不知那里来的勇气,伸出手拽着她,一路去了堡子关。
堡子关位于两江交汇处,说是“关”,其实是一处山脉结尾处的山脊地带,与姜维古城相对而立,和传说中的大禹故地禹碑岭遥相呼应。他拉着她的手站在堡子关半坡上,俯瞰整个汶城,看左侧的岷江河、右边的杂谷脑河,一清一浊的江水,在山脚V字形底部汇为一江,清浊不同,白浪翻涌,如脱脱缰的野马,滚滚东流去。
他们找了背风处坐下来,他近乎痴迷地看着她,时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更加美丽温雅。被他这样盯着,她的脸红了,凶巴巴地说“看什么看!”却不知在他眼里有多可爱。
他说:“方草,我信上说的事,你有没有考虑好?”她愣住了。他又说:“我在厂里浪费了五年光阴,除了自修完成专科到本科的学业,拿了本科文凭,其他什么收获也没有,自知没有资本谈恋爱。我原来想着做出点成绩再去见你,后来又想着这次拿到导游证之后去见你。可是今天看到你,我不想再蹉跎下去。”
他没再说下去,她却明白他没说出来的话。同学四年,五年通信,九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们虽然从来没有说什么,却是将彼此放在了心上。
他靠近她,伸出手揽住她的肩,她浑身一僵,却没动。他们静静地遥望积雪覆盖下九顶山,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巍峨壮丽,堡子关满坡杂草在寒风中摇曳。
过了良久,关侠说话了:“方草,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