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孙膑田忌围魏救赵 江乙恶昭奚恤于楚|东周风云|通鉴演译

战国时代的诸侯国之间的战争,早已不是西周或春秋时期为了维护周天子的统治和周礼而进行的征伐战,而只是纯粹地为了土地和人口进行的利益之战。战争之“礼”之被抛进垃圾堆,剩下的是兵法和谋略。在这些战争中,到现在仍然为人们熟知的,就有著名的“围魏救赵”。

从周显王十年到十五年,公元前359年至公元前354年,诸侯国们会盟与战争、阳谋与阴谋同时进行。十一年,公元前358年,秦国在西山击败韩国军队。十二年,公元前357年,韩国、魏国在䧚地见了一个面。十三年,公元前356年,赵国、燕国在阿地举行双边会晤;赵国、齐国、宋国在平陆举行三国会议;秦孝公、魏惠王在杜平会面。十四年,公元前355年,齐威王、魏惠王相约在郊狩猎。十五年,公元前354年,秦国在元里击败魏国军队,斩首七千余人,夺取少梁;魏惠王率军攻打赵国,围困邯郸城。楚王派景舍为将出兵救赵。这几年中,韩懿侯去世,韩昭侯立;鲁共公去世,其子姬毛即位,为鲁康公。

魏惠王亲自率军攻打赵国,庞涓为大将,围困了邯郸城。楚王派景舍为将出兵救赵。第二年,也就是周显王十六年,公元前353年,齐威王也派出孙膑、田忌率军救赵。

当年,孙膑与庞涓是一起学兵法的同门师兄弟。后来,庞涓到了魏国做将军。但是,庞涓总觉得自己才能不如孙膑,便想除掉孙膑,便召孙膑前来魏国一起升官发财。但是,孙膑到了魏国后,庞涓设计砍断了孙膑的双脚,还在孙膑的脸上刺字,想使他终身成为废人。齐国使者出使魏国的时候,孙膑以受刑的罪人身份与他暗中相见,说动了齐国使者,偷偷地把孙膑藏在车中带回了齐国。齐国大臣田忌把孙膑奉为座上客,又推荐给齐威王。齐威王向孙膑请教兵法,大为赞赏,便延请他为军师。魏伐赵,齐威王便计划命孙膑率军援救赵国。孙膑以自己是个受刑罚处罚的残疾之人为理由坚决辞谢,齐威王便以田忌为大将、孙膑为军师,让他坐在辎车里,出谋划策。

田忌准备率兵前往赵国,孙膑说:“劝吵架的人不能用拳头,救相斗者不能用武器,要因势利导,乘虚而入,就自然化解了。现在魏、赵两国激战正酣,精兵锐卒必定倾巢而出,老弱病残留于国内。您不如率军急袭魏国都城,占据交通要道,袭击他们的后方,魏军一定会放弃攻赵回兵自救。这样,我们一举两得,既解了赵国之围,又给魏国以打击。”田忌听从了孙膑的计策。十月,赵国的邯郸城投降了魏国。魏军于是急忙还师援救国内,在桂陵与齐国军队发生激战,魏军大败。

这一次,庞涓侥幸没有被杀,而在十三年后的“围魏救韩”中,庞涓在马陵道被杀。

周宣王二十八年,公元前341年,庞涓率魏军攻打韩国。韩国向齐国求救。齐威王召集大臣商议说:“是早救好呢,还是晚救好呢?”成侯邹忌建议:“不如不救。”田忌说:“如果我们不救,韩国就会灭亡,被魏国吞并。还是早救为好。”孙膑说:“现在韩国、魏国的军队士气正盛,我们就去救援,是我们代替韩国承受魏国的打击,反而听命于韩国了。这次魏国有吞并韩国的野心,待到韩国支撑不住的时候,一定会再来恳求我们出兵。到那时我们再出兵,既可以加深与韩国的亲密关系,又可以晚一些待魏国军队疲弊时去打击它,一举两得,名利双收。”齐威王说:“对。”便假装答应韩国的求救,让使臣先回去。韩国以为有齐国的支持,便奋力抵抗,但经过五次大战都大败,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齐国身上。

齐国这时才出兵,派田忌、田婴、田盼为将军,孙膑为军师,前去援救韩国。这次跟上次一样,齐军直接攻击魏国都城。庞涓接到报告,急忙放弃韩国,回兵魏都。魏国集中了全国兵力,派太子魏申为将军,抵御齐国军队。孙膑对田忌说:“魏、赵、韩的士兵向来骠悍勇猛而轻视齐国,齐国士兵也确实以胆小出名。善于指挥作战的将军,必须因势利导。《兵法》说:‘从一百里外去奔袭会损失上将军,从五十里外去奔袭只有一半军队能到达。’”田忌于是便命令齐国军队进入魏国后,修造十万个做饭的灶,第二天减为五万个灶,第三天再减为二万个灶。庞涓率兵追击齐军三天,见此情况,大笑着说:“我早就知道齐兵胆小,进入我国三天,士兵已逃散多半了。”于是丢掉步兵,亲率轻兵精锐日夜兼程追击齐军。孙膑计算魏军的行程,应该是当晚将到达马陵。马陵这个地方道路狭窄而多险隘,可以埋伏重兵,孙膑便派人刮去一棵大树的树皮,在树干上书写六个大字:“庞涓死此树下!”孙膑又从齐国军队中挑选一万名优秀射箭手夹道埋伏,约定天黑后一见有火把亮光就万箭齐发。果然,庞涓在夜里赶到那棵树下,看见白树干上隐约有字,便令人举火照看,还未读完,两边万箭齐发,魏军大乱,溃不成军。庞涓自知智穷兵败,便拔剑自刎,说:“遂成竖子之名!”让孙膑这小子成名了!齐军乘势大破魏军,俘虏了太子申。


也是在周显王十六年,公元前353年,韩国攻打东周王朝,夺取陵观、廪丘。周王朝自从迁都到洛阳后,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韩国直接来攻打他,还抢他的地。

司马光还记载了一段“楚昭奚恤为相”的事,是根据《战国策》编写的。昭奚恤在楚宣王时担任了楚国的国相,楚国叫令尹。魏国人江乙先是在出使楚国时在楚宣王面前说昭奚恤的坏话,后来他出仕楚国,大概继续在说昭奚恤的坏话。《战国策》记载了好段江乙说昭奚恤的坏话的事,如《江乙欲恶昭奚恤于楚》、《江乙欲恶昭奚恤于楚王》、《江乙恶昭奚恤》。

江乙对楚宣王说:“有个宠爱自己狗的人,狗向井里撒尿,邻居看见了,想到他家里去告诉他,却被狗堵住门咬。现在昭奚恤常常阻挠我来见您,就像那条恶狗堵门一样。再说说国王您。您一见到有说别人好话的人,就说:‘这是君子啊!’便亲近他;而对爱指出别人缺点的人,您总是说:‘这是个小人。’便疏远他。然而人世间有儿子杀父亲、臣下杀君主的恶人,您却始终不知道。为什么呢?原因在于您只爱听对别人的称颂,不爱听对别人的指责呀!”楚宣王听后说:“你说得对。今后我两方面的话都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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