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壹

时光是游离于指尖的小偷,她善于麻醉,她让你流连,她让你幡然醒悟。我也许会让自己就这样沉沉地跌下去,不认得自己是谁,不认得你,他,不认得所有人,连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我或许会拿起武器,对所有侵犯我的人不留情面,然后再饮弹。可是我不会这么做,时间教会我思考,却没有教会我恨。


时间不留情面,你越想挽留,你就越快地离她远去。我没有挽留,我欣喜地接受时间消逝的拥抱,一年又一年。我的第一个十年,我学会了做小风车,学会了揪女生的辫子,学会了和最纯真的你们一起对着蓝天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我的十八岁,我在为高考努力,我忘记了自己,我失去了自己,我全身只剩下大脑和右手,我会对你们笑,掩盖我苍白的表情,我会开自己的玩笑,骂自己,嘲笑自己,然后再对你们微笑,那一年我吃掉所有单纯,用似乎已经强大得不得了的内心去挑战。挑战什么?我好像已经忘却了,是你们的笑,还是我自己的笑?那一年十八,我自己过,起床,洗脸,刷牙,穿衣,上课,午餐,午休,上课,晚餐,洗衣,晚修,自修。一切都很正常地过了,甚至没有给自己加餐。我想,自己的年龄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一个数字,十八岁的你们不会在乎,因为我们还有十九,还有二十,还有许许多多。那只是一个数字,一个被自己赋予很多意义的数字,而已。


当我二十一时,我发现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跟自己有关,临近社会边缘而嗅到的凌厉风霜让我发现自己其实已经长大,已经需要烦恼人们需要烦恼的破事,需要考虑人们亟待解决的问题。当自己在这个世上的年头从整十开始往前迈进一步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出乎意料的快。我还以为自己是个孩子,可以向爸爸妈妈讨吃的,穿的,不用担心很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不行,我的内心逼着我关心他们,在乎他们。他们好不好,冷吗,头发是不是又白了?这一切,一定是时间教唆我的!我以为,学习应该会变得容易,工作可以不经心地混过去,但我还是错的,时间拿刀抵在我的胸口,告诉我,要努力,要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自己明明不是天生就很幸运的那类人,那有什么理由随着自己的喜欢混日子。自己要觉悟,你努力,才可以得到别人轻而易举就可以获得的东西,你不努力,生活将失去更多让你生活的动力。你会遇见很多,有伪善,有不屑,还有唾弃,你努力去改变一切,不一定会获得成功,但你绝对不会后悔。不抱有希望,有时候就是最大的希望。我以为,抒发自己的感情,对别人表示友好,就一定会得到别人的友好,我以为,世界就像镜子,你对他微笑,他也会对你微笑。其实,世界是哈哈镜,你的笑被他变形,扭曲,再反馈给你,全都给你。我开始有所保留,我学会观察,不再轻易说爱。你对我笑,我也会回你笑,看着你的眼睛笑。


越长大,内心反而越空虚,对于欲望的渴求就像地球污染那么多。我们总是在挥霍着自以为精彩的镀金韶华,是不是总要等到二十一,才想要扭转以前的生活。网上有一段名言:“你所挥霍的今天,是昨天死去的人奢望的明天。”当一天又一天庸碌地度过像喝白开水那样稀松平常时,又有几个大脑几颗心能想起昨日儿时许下的伟大诺言。


二十一,曾经离我如此之远,远到我都不会去想到她,不会去理睬,不会去担心。但是,她现在就在我眼前。令我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狰狞,她只是站在我眼前,淡淡地对我笑,像一位等了我好久的老朋友,又像彼此心照不宣,相处得很放松的另一半。她就那样看我,我也就那样看她。是时间吗?我开始有长大的感觉了,也许还有你们,哦对,你们,一定就是时间的帮凶,对吧,一定是吧。你们逼我学会爱,逼我感受到爱,逼我学会关心,学会认真,学会在黑暗的罅隙里看到哪怕只有白驹过隙那一瞬间的美好。


谢谢,二十一。谢谢,你们。谢谢,我那些消失不见的迷失的青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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