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1.05
奥威尔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作家,他的传世之作《一九八四》究竟又是怎样的一部作品呢?要解答这个问题,最好是从奥威尔不是什么,或者《一九八四》不是什么说起。
奥威尔首先是一个社会主义者,其次是一个反极权主义者,而他的“反极权主义斗争是他的社会主义信念的必然结果。他相信,只有击败极权主义,社会主义才有可能胜利”。
英国人的(阶级)烙印是打在舌头上的。
他的一切疙瘩都来自这个事实:他认为他应该去爱他的同胞,但是他连同他们随便交谈都做不到。
在我看到的一刹那间,这脸上的表情是我见到的最凄惨绝望的表情。当时这使我想到,我们常说的“他们的感觉同我们的不一样”,还有什么贫民窟里生长的人除了贫民窟不知有别的,这种话是何等的错误。因为我在她脸上看到的表情并不是一头牲口的无知的忍受。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地遭遇是什么——同我一样清楚地知道——在严寒中跪在贫民窟后院的脏石块上捅一条发臭的排水管,是一种多么不幸的命运。
奥威尔在《去维冈码头之路》以及这一时期的其他作品中找到了他艺术上的“自性”,但这是与他在政治上找到了“自性”分不开的,反过来也可以说,只有他在政治上找到了“自性”以后,他在文学上才找到了“自性”,这最终表现在他的两部政治讽刺和寓言作品《动物农场》和《一九八四》上。
2020.01.06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除了勇气以外还需要什么。实际写作会是很容易的。他要做的只是把多年来头脑里一直在想的、无休止的、无穷尽的独白付诸笔墨就行了。但是在目前,甚至独白也枯竭了。
他们不过是在一秒钟、两秒钟里交换了明白的眼光,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但是即使这样,在这样自我隔绝的孤独的生活环境中,这也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
总是在夜里——逮捕总是在夜里进行的。突然在睡梦中惊醒,一只粗手捏着你的肩膀,灯光直射着你的眼睛,床边围着一圈凶狠的脸孔。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举行审讯,不报道逮捕消息,人就是这么销声匿迹了,而且总是在夜里。你的名字从登记册上删除掉了,你做过的一切事情的记录都除掉了,你的一度存在也给否定了,接着被遗忘了。你被取消,消灭了:通常用的字眼是化为乌有。
2020.01.07
再过一两年,他们(她的孩子们)就要日日夜夜地监视着她,看她有没有思想不纯的迹象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海底森林中流浪一样,迷失在一个恶魔的世界中,而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恶魔。他孤身一个人。过去已经死亡,未来无法想象。
眼光总盯着你,声音总是在你的耳边响。不论是睡着还是醒着,在工作还是在吃饭,在室内还是在户外,在澡盆里还是在床上——没有躲避的地方。除了你脑壳里的几个立方米以外,没有东西是属于你自己的。
日记会化为灰烬,他自己会化为乌有。只有思想警察会读他写的东西,然后把它从存在中和记忆中除掉。你自己,甚至在一张纸上写的一句匿名的话尚且没有痕迹存留,你怎么能够向未来呼吁呢?
千篇一律的时代,孤独的时代,老大哥的时代,双重思想的时代,向未来,向过去,向一个思想自由、人们各不相同,但生活并不孤独的时代——向一个真理存在、做过的事不能抹掉的时代致敬。
2020. 01.10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