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的爷爷还活着,他对着我像往常一样微笑,我静静地望着他,像曾经一样,告诉他——“我很好。”
每次春节前后,我们爷孙两个在老旧的宅院里迎来送往着不管是陪我们过年的、还是来给老人拜年的人,一波接一波,直到我寒假结束,忐忑的踏进校门,担心着家里的老人,而那几年我一直在成长,尽管在大人眼里我依然是那个叛逆时期的少年,他们恨不得我一下子变得和他们一样,他们现在应该满意了。
寒假的日子里被点缀上了“春节”,使得原本打算慵懒过冬的孩子们都变得异常兴奋,小脸红扑扑的,期待着大年初一爸妈给的压岁钱,还有好多好吃的,自然心里美滋滋。
过年之前,村子里会有卖各种年货的集市,集市不大,却也称得上是要啥有啥,人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用在这正合适不过,我们那叫“年集”。
作为当时在家坚守的唯一一个年轻力还壮的小男子汉,我会早早的把家里的机动小三轮发动起来“暖暖身子”。北方的冬天没有雨,所以空气没有一点多余的水分,虽然阳光还算充裕,但是在零下几度的空气包围下,照在身上的阳光只能是杯水车薪。车子的发动机,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卖个面子给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直接歇菜。为了不耽误采购年货的任务,我会提前好几天让家里的这辆“老干部”吃饱喝足,保障任务顺利进行。
路上的行人比平时要多,年轻人也会成群结队的去“年集”逛逛,在外务工一年的人回家过年图个热闹,少不了赶个年集,有些人打算回家过年的时候会算好日子,生怕晚了赶集,我本以为他们是怕年货准备的不周全,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人是因为乡情。
爷爷会坐在车上油漆斑驳的木椅上,一双同样斑驳的手,抓住我后背倚靠的被红漆和铁锈包裹的铁栏杆,把我家的新房子的大铁门还有爷爷老宅子自己装上的小木门锁好,中间的胡同,停着坐着我和爷爷的车子,伴随着摩托发动机的轰鸣声,去赶一年中的最后一个“年集”。
在爷爷的“年货”名单里,从来没有让我的新年里缺过鱼,他老人家总是说“年年有余”,而他最喜欢吃的,就是“鱼冻”,类似于果冻的菜,是因为天气寒冷,把炖鱼的汤汁混杂着鱼肉丁凝结成块,不需要冰箱,吃一顿热的,放上一晚上也就自然形成了。爷爷说他年轻的时候打渔养活了一大家人,他不止一次的给我讲过他打渔的事。
记得小时候他带我去集市总会给我买些“零食”,颤颤巍巍的手拿出钱,但那时候他身上还有一股精神头,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人物,而人总会变老的,英雄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