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早些日子知道,这么常用似俗语口头禅的一句话,原来出自《论语.为政篇》,有种灯火阑珊处的美妙。欣喜的不止于此,更是当时它与后面这一句的连接,带给我的此微的困惑。原文是: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直译一下,孔子说:“一个人如果不讲诚信,不知拿他有什么办法。就像大车的横木两头没有活键,小车的横木两头少了关扣一样,怎么能行驶呢?”
“輗”(ni)和“軏”(yue)都是插在车上的销子。大车和小车如果都没有销子,它们怎么跑起来呢?
孔子说到诚信的重要性,说人与人之间的联结,关键在一个信字。就象车子行走,关键在“輗”和“軏”。这个比喻太形象了。“信”当然重要,古往今来,各行各业,无不如此。比如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以致亡国,齐襄公派连称等人守葵丘、却不在说好的瓜熟蒂落时节派人去接替,以致后续的一系列叛乱、被杀。所以老子说,“信不足焉,有不信焉”。信太重要,毫无疑问。我困惑的是,孔子是如何由“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想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的呢?或者,反过来也一样。他是如何将“信”与““輗”“軏”联通的呢?
这种关于天道与人道、天人合一的联想,在《论语》、《道德经》等很多经典中都出现过,且不止一次,西方作品也出现过。比如,前段时间完写过《当下的力量》的读书笔记,作者将人类抽象的思维与大自然中的生物形象联系在一起,认为人类通过练习、进入或回归象动物一样的无意识当下presense状态,便能够感受身心灵的合一宁静。
我与几位“禅宗大师”生活过—它们是猫。鸭子也教给过我重要的心灵课程。
请在冥想状态下观察它们。
你会观察到它们是何等宁静,何等安逸,何等完全地进入当下时刻。它们是如此的完美,这只有无思维的生物才能做得到。
这是由鸭子连通人类,再比如老子说的,“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老子很自然地将张弓来喻人,就象他在《道德经》是用很多的篇幅,通过认识天地、刍狗、风箱、山谷、水、土、容器、锐器、车轮、房屋等具体的东西去发现抽象的道理,从具体到抽象、从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老子的"道",是有与无的统一。是静与动的互转。这天与人,中间真的可以如此连通无碍吗?
但在老子的体系里,这是一个浑然一体、天人合一的自然和谐的整体。即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有所自,而有所然,毫无疑问。
正如孔子将“信”与““輗”“軏”联通一样,感叹“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时,自然而然地类比“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信”与““輗”“軏“毫不相干,却才深层相连,毫不违和。
王阳明悟道的那一刻,是否也是这样呢?
冯友兰在《中国哲学史》中说,王阳明有一次下决心穷竹子的理,他专心致志地“格”竹子这个“物”,格了七天七夜,什么也没有发现,人也累病了。后来,他被朝廷谪贬到中国西南山区的原始生活环境里,有一夜他突然大悟。顿悟的结果,使他对《大学》的中心思想有了新的领会,根据这种领会他重新解释了这部书。就这样,他把心学的学说完成了,系统化了。
困惑是欣喜的。先写到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