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隋文帝与独孤皇后的一夫一妻被很多现代人羡慕,殊不知,中国古代贵族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多妾制,除了北周宣帝这种奇葩外,没几个皇帝会同时立多个皇后,所以隋文帝只有一个皇后并不足为奇。
至于“誓无异生之子”这种话更是沦为了笑谈,毕竟隋文帝只答应独孤皇后不会让别的女人生儿子,可没承诺不会有别的小妾。事实上史书也只明确记载了隋文帝的五个儿子是同母所生,根本没有提及隋文帝的女儿也都是独孤皇后所生。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隋文帝最喜欢的女儿兰陵公主,史书明确记载其排行第五而不是最小的女儿,也就是说,隋文帝很可能并不止五个女儿。同时,史书也只字未提兰陵公主的生母是谁,所以就凭一句“誓无异生之子”,便想断言隋文帝膝下所有的儿女都是独孤皇后所生,也过于武断了。
那么历史上隋文帝与独孤皇后的感情到底如何呢?且看——
独孤皇后一次性为隋文帝杨坚纳了60个小妾
《隋书·后妃列传》:
初,文献皇后功参历试,外预朝政,内擅宫闱,怀嫉妒之心,虚嫔妾之位,不设三妃,防其上逼。自嫔以下,置六十员。加又抑损服章,降其品秩。至文献崩后,始置贵人三员,增嫔至九员,世妇二十七员,御女八十一员。贵人等关掌宫闱之务,六尚已下,皆分隶焉。
不自信又嫉妒心强的独孤伽罗,为了防止高位嫔妃威胁到自己的后位,没有设置三妃,但还是不得不一次性为丈夫置了60名低品级的小妾。
尽管如此,缺乏自信的独孤对这60名低级嫔妃仍旧不放心,为了防止她们造成威胁,绞尽脑汁削减她们的服饰和俸禄等各种待遇。
不过讽刺的是,独孤一死,隋文帝就立马在后宫将独孤不愿设置的高级嫔妃全部增设了起来,并大手笔地将嫔、世妇、御女这些等级后宫的人数全部都增加了。
独孤皇后杀了尉迟女后当众跪下来哭求丈夫的原谅
《隋书·后妃列传》:
尉迟迥女孙有美色,先在宫中。上于仁寿宫见而悦之,因此得幸。后伺上听朝,阴杀之。上由是大怒,单骑从苑中而出,不由径路,入山谷间二十余里。高颎、杨素等追及上,扣马苦谏。上太息曰:“吾贵为天子,而不得自由!”高颎曰:“陛下岂以一妇人而轻天下!”上意少解,驻马良久,中夜方始还宫。后俟上于阁内,及上至,后流涕拜谢,颎、素等和解之。上置酒极欢,后自此意颇衰折。
隋文帝在爱妻独孤伽罗最喜欢的仁寿宫里临幸了年轻貌美的尉迟女,醋意大发的独孤趁着丈夫上朝的空隙,将尉迟女给杀了,还因此把杨坚给气得离家出走了。
表面上,这段史料让大家看到独孤的狠、绝、强。但细看之下,这一役的胜利者明显是杨坚。
因为逞了一时之快的独孤最后为了求得丈夫的原谅,不得不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丈夫赔罪。而看到自己的结发妻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一个宫女如此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伏低做小,杨坚喝酒喝得十分开心,彻底无视了独孤的难堪之处,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没留给她。
所以独孤经过这件事后,从此意志消沉。独孤受到的打击之沉重,由此可见一斑。
独孤皇后眼睁睁看着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得到丈夫的宠爱
《长安志》:
(金城坊)东南隅,开善尼寺。隋开皇中宫人陈宣华、蔡容华二人所立。
《长安县志》:
开善尼寺在金城坊。开皇中宫人陈宣华、蔡容华二人立。
《隋书·后妃列传》:
宣华夫人陈氏,陈宣帝之女也。性聪慧,姿貌无双。及陈灭,配掖庭,后选入宫为嫔。时独孤皇后性妒,后宫罕得进御,唯陈氏有宠。晋王广之在籓也,阴有夺宗之计,规为内助,每致礼焉。进金蛇、金驼等物,以取媚于陈氏。皇太子废立之际,颇有力焉。及文献皇后崩,进位为贵人,专房擅宠,主断内事,六宫莫与为比。及上大渐,遗诏拜为宣华夫人。
容华夫人蔡氏,丹阳人也。陈灭之后,以选入宫,为世妇。容仪婉,上甚悦之。以文献皇后故,希得进幸。及后崩,渐见宠遇,拜为贵人,参断宫掖之务,与陈氏相亚。上寝疾,加号容华夫人。上崩后,自请言事,亦为炀帝所烝。
宣华夫人陈氏本是陈宣帝的女儿,开皇九年陈朝被隋朝灭亡后按照惯例没入掖庭充为宫婢,而《隋书·后妃列传》记载在独孤皇后的恐怖政策之下,整个后宫鲜少能有宫嫔被隋文帝临幸的,只有姿貌无双的陈嫔得宠。
不仅如此,陈氏还得宠到了连独孤的亲生儿子杨广为了夺嫡都要来向她献媚讨好的地步。各种金蛇、金驼等极为贵重的礼物,都是杨广进献给她的,为的就是请陈氏在父亲面前为自己多吹吹枕边风。
除了陈氏外,隋文帝对年轻貌美的容华夫人蔡氏也十分喜欢。虽然后妃传称蔡氏只是“希得进幸”,很少被临幸,但可见就算独孤再怎么阻挠,还是没办法真的不让丈夫去宠爱别的女人。而且蔡氏和陈氏一样,都得到了后宫的正式封号,陈氏为嫔,蔡氏为世妇。
所以事实就是,尽管独孤皇后百般提防,但仍阻止不了被别的女人夺走丈夫的心。
而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在独孤活着时就已经得宠到了这般地步,凭借隋文帝的宠爱,建立了一座寺庙。要知道建寺庙是需要足够的资本的,别的不说,雄厚的财力就是最基本的条件。而陈氏和蔡氏都是陈灭后籍没进宫的女子,哪来这么雄厚的资本建立寺庙呢?
所以很显然,陈氏和蔡氏能在开皇年间建开善尼寺,是因为得到了隋文帝的宠幸,是隋文帝在两位爱妃的背后鼎力支持。
等到独孤一死,隋文帝就立马将陈氏和蔡氏进位为自己特地新增的贵人一级,临终前又因为放心不下这两个心爱的女人,又特地留下了遗诏,将她们册封为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
隋文帝任由独孤皇后绝食三天也不闻不问
《隋书·外戚传》:
独孤陀,字黎邪。……好左道。其妻母先事猫鬼,因转入其家。上微闻而不之信也。会献皇后及杨素妻郑氏俱有疾,召医者视之,皆曰:“此猫鬼疾也。”上以陀后之异母弟,陀妻杨素之异母妹,由是意陀所为,阴令其兄穆以情喻之。上又避左右讽陀,陀言无有。上不悦,左转迁州刺史。出怨言。上令左仆射高颎、纳言苏威、大理正皇甫孝绪、大理丞杨远等杂治之。陀婢徐阿尼言,本从陀母家来,常事猫鬼。每以子日夜祀之。言子者鼠也。其猫鬼每杀人者,所死家财物潜移于畜猫鬼家。陀尝从家中素酒,其妻曰:“无钱可酤。”陀因谓阿尼曰:“可令猫鬼向越公家,使我足钱也。”阿尼便咒之归。数日,猫鬼向素家。十一年,上初从并州还,陀于园中谓阿尼曰:“可令猫鬼向皇后所,使多赐吾物。”阿尼复咒之,遂入宫中。杨远乃于门下外省遣阿尼呼猫鬼。阿尼于是夜中置香粥一盆,以匙扣而呼之曰:“猫女可来,无住宫中。”久之,阿尼色正青,若被牵曳者,云猫鬼已至。上以其事下公卿,奇章公牛弘曰:“妖由人兴,杀其人可以绝矣。”上令以犊车载陀夫妻,将赐死于其家。陀弟司勋侍中整诣阙求哀,于是免陀死,除名为民,以其妻杨氏为尼。
《资治通鉴》:
延州刺史独孤陀有婢曰徐阿尼,事猫鬼,能使之杀人,云每杀人,则死家财物潜移于畜猫鬼家。会独孤皇后及杨素妻郑氏俱有疾,医皆曰:“猫鬼疾也。”上以陀,后之异母弟,陀妻,杨素异母妹,由是意陀所为,令高等杂治之,具得其实。上怒,令以犊车载陀夫妻,将赐死,独孤皇后三日不食,为之请命曰:“陀若蠹政害民者,妾不敢言;今坐为妾身,敢请其命。”陀弟司勋侍郎整诣阙求哀,于是免陀死,除名为民,以其妻杨氏为尼。
独孤皇后的弟弟独孤陀因为穷得没钱买酒喝,用猫鬼诅咒独孤皇后和杨素的妻子,事发后,隋文帝想要赐死独孤陀,独孤皇后绝食三天为弟弟求情,隋文帝没有松口,直到独孤陀的弟弟独孤整也来求情,隋文帝这才免除了死罪。
这件事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史书上声称独孤和隋文帝同进同出,每天都要见面,隋文帝什么事都要听妻子的。可令人不解的是,独孤绝食后,隋文帝为何看到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隋文帝又是怎么狠得下心来,就这样坐视妻子拖着本来就病怏怏的身体一连三天粒米未进的?
如此看来,隋文帝真的一直和独孤住在一起,事事都听她的,独孤真的有机会和丈夫天天见面吗?
更令人不解的是,独孤陀又不是犯了谋反这种十恶不赦的大罪,隋文帝如果是真的为了独孤好,为什么就非要等到生病的妻子绝食了整整三天后,等到独孤陀的弟弟也来求情了,这才松口将独孤陀减死一等?
更可怕的是,独孤带着病体,三天三夜不吃饭,儿子杨勇等人居然不闻不问,亲生的大女儿杨丽华也毫无动静。
对比同样年老无宠的张春华,因为被司马懿痛骂了而意欲绝食自杀,结果她的儿子们得知后纷纷跟着绝食,吓得司马懿立马跟张春华赔礼道歉。这里就不提已经移情别恋、心思早就不在结发妻子身上的隋文帝了,单看独孤皇后亲生的儿女们,居然也能眼睁睁看着亲生母亲绝食而无动于衷,姓杨的这一家子有多冷血无情,简直可见一斑。
隋文帝生病时把痛苦发泄在独孤皇后身上
《隋书列传第二十四》:
元德太子昭,炀帝长子也,生而高祖命养宫中。三岁时,于玄武门弄石师子,高祖与文献后至其所。高祖适患腰痛,举手凭后,昭因避去,如此者再三。
这段的重点两句翻译成白话文就是隋文帝犯了腰痛,就把手放在独孤的身上——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身体疼痛的时候抓着别人,这是在秀恩爱还是让对方分担自己的痛苦。当一个人身子不舒服,拿东西时他的是会力气轻柔的,还是会用劲?被这样犯病的人扶着,会觉得舒服吗?
明明是隋文帝发病时让独孤分担自己的痛苦,却被歪曲成了是在秀恩爱,真不知道说这话的人是在装傻,还是连最基本的文言文都没法读懂。
大臣劝独孤皇后不要善妒被隋文帝赐姓“独孤”
《唐故润州司马赐绯鱼袋独孤府君墓志铭并序》:
公讳季膺,本姓李,陇西成纪人也。高祖楷,隋民部尚书、武阳公。以文帝独孤皇后性多嫉忌,出入不常,屡以直谏。文帝高其功,与皇后为昆弟。
《杨君夫人独孤氏墓志》:
夫人姓李氏,陇西成纪人也。祖楷,隋开皇中有功,赐姓独孤氏……曾祖屯,周开府仪同三司;祖楷,隋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大将军,并、益、原三州大总管,汝阳郡开国公;父卿云,皇朝右威卫大将军、上柱国。
《大唐故润州司马独孤公墓志》:
公讳季膺,本陇西李氏,隋文帝赐独孤氏,皇唐玄宗始复旧,代宗时又归所赐……曾祖皇右威卫大将军、赠益州大都督卿云;祖怀州别驾、赠兵部尚书元节;考河中府户曹参军璩。
《大唐故张夫人墓志石》:
……府君讳袆之,本姓李,隋以后族赐姓,今以王室归宗。……将军早逝,祸发萧墙之忧。
《北史·列女传》:
陆让母冯氏者,上党人也。性仁爱,有母仪。让即其孽子也,开皇末,为播州刺史。数有聚敛,赃货狼籍,为司马所奏。案覆得实,将就刑。冯氏蓬头垢面,诣朝堂数让罪。于是流涕鸣咽,亲持杯粥,劝让食。既而上表求哀,词情甚切,上愍然为之改容。献皇后甚奇其意,致请于上。书侍御史柳彧进曰:“冯氏母德之至,有感行路,如或戮之,何以为劝?”上于是集京城士庶于硃雀门,遣舍人宣诏曰:“冯氏以嫡母之德,足为世范,慈爱之道,义感人神,特宜矜免,用奖风俗。让可减死除名。”复下诏褒美之,赐物五百段,集命妇与冯相识,以旌宠异。
独孤楷本姓李氏,北周时期是独孤信家臣,入隋后因为劝谏独孤皇后不要善妒,被隋文帝赐姓独孤氏,给独孤皇后做弟弟。
这一招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隋文帝对妻子的善妒早就忍无可忍了,虽然碍于情面不至于一下子翻脸,但临幸尉迟女、宠爱宣华夫人、容华夫人,对绝食的独孤不闻不问,再没给过妻子什么情面。
所以李楷对独孤皇后的这一劝,立马就劝到了隋文帝的心坎里,二话不说,就将李楷赐姓独孤氏,还让妻子认其做弟弟。独孤就算内心再憋屈,也无法违背丈夫的意愿。
事实上隋文帝对妻子的敲打远不止这一次。播州刺史陆让犯了罪,按律当死,他的嫡母冯氏却挺身而出为这个庶子苦苦求情。隋文帝为冯氏的嫡母风范感动,不仅免去了陆让的死罪,还让内外命妇们都来学习这位善待庶子的冯氏。
而一向厌恶庶子的独孤自然也在其列。平日里看到儿子、大臣家的爱妾生子,独孤都要愤恨不已,现在面对丈夫如此大张旗鼓表扬的善待庶子的冯氏,真不知道脸色会有多好看。
独孤皇后的婚后生活有多憋屈?被迫抚养庶弟
《隋书·文四子》:
皇后忿然曰:“睍地伐渐不可耐,我为伊索得元家女,望隆基业,竟不闻作夫妻,专宠阿云,使有如许豚犬。”
《北史·隋宗室诸王》:
卫昭王爽,字师仁,小字明达。在周以武元军功,于襁褓中封同安郡公。六岁而武元崩,为献皇后所养,由是宠爱特异诸弟。年十七,为内史上大夫。文帝执政,授蒲州刺史、柱国。及受禅,立为卫王,所生李氏为太妃。
《北史·隋宗室诸王列传》:
整娶同郡尉迟纲女,生智积。开皇中,有司奏智积将葬尉太妃,帝曰:“昔几杀我。我有同生二弟,并倚妇家势,常憎疾我。我向之笑云:‘尔既嗔我,不可与尔角嗔。’并云:‘阿兄止倚头额。’时有医师边隐逐势,言我后百日当病癫。二弟私喜。以告父母。父母泣谓我曰:‘尔二弟大剧,不能爱兄。’我因言:‘一日有天下,当改其姓。夫不受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当改之为悖。’父母许我此言。父母亡后,二弟及妇又谗我,言于晋公。于时每还,欲入门,常不喜,如见狱门。托以患气,常锁閤静坐,唯食至时暂开閤。每飞言入耳,窃云‘复未邪?’当时实不可耐,羡人无兄弟。世间贫家兄弟多相爱,由相假藉;达官兄弟多相憎,争名利故也。”
智积在同州,未尝嬉戏游猎,听政之暇,端坐读书。门无私谒。有侍读公孙尚义,山东儒士,府佐杨君英、萧德言,并有文学,时延于坐。所设唯饼果,酒才三酌。家有女妓,唯年节嘉庆奏于太妃前。始,文帝龙潜时,与景王不睦,太妃尉氏又与独孤皇后不相谐,以是智积常怀危惧,每自贬损。帝亦以是哀怜之。
《隋书·滕穆王瓚列传》:
瓚妃宇文氏,素与独孤皇后不平,至是郁郁不得志,阴有咒诅。帝命瓚出之。瓚不忍离绝,固请。帝不得已,从之,宇文氏竟除属籍。由是恩礼更薄。
豚,猪也。犬,狗也。
独孤皇后一向视小妾生的孩子为猪狗一样的存在,可她却亲自抚养了丈夫的庶弟杨爽,哪怕杨爽的生母李氏明明还活着。
一边打心眼里鄙视小妾和妾生子,一边又主动主动抚养小妾生的杨爽,不过这并不是因为独孤精分,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史料明确记载了,独孤在嫁进杨家后,一直被杨坚的两个弟妹欺压着。
杨坚的二弟杨整娶北周三朝重臣尉迟迥的侄女、北周昌乐大长公主的孙女尉迟氏为妻,三弟杨瓚娶北周武帝的妹妹顺阳公主宇文氏为妻,这两位出身极为高贵的弟妹很是瞧不起嫂子独孤,在杨坚篡位登基前,一直与独孤有嫌隙。
在这样情况下,独孤明明最看不起庶子,却不得不担负起抚养公公庶子的任务,足以说明独孤嫁给杨坚后,每天过着的是怎样憋屈的生活。
而杨坚自称是杨忠的嫡长子,娶的妻子作为冢妇,家世却是妯娌三人中最差的——杨忠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嫡长子吗?
独孤皇后临终时无人关心死后5天才被发现
《隋书·后妃列传》:
仁寿二年八月甲子(十九日),月晕四重,己已(二十四),太白犯轩辕。其夜,后崩于永安宫,时年五十。
《隋书·王劭列传》:
及文献皇后崩,劭复上言:“佛经说人应生天上及上品上生无量寿国之时,天佛放大光明,以香花妓乐来迎之。如来以明星出时入涅盘。伏惟大行皇后,圣德仁慈;福善祯符,备诸秘记,皆云是妙善菩萨。臣谨案:八月二十二日,仁寿宫内再雨金银之花;二十三日,大宝殿后,夜有神光;二十四日卯时,永安宫北,有自然种种音乐,震满虚空。至五更中,奄然如寐,便即升遐。与经文所说,事皆符验。臣又以愚意思之,皇后迁化不在仁寿大兴宫者,盖避至尊常居正处也。在永安宫者,象京师永安门,平生所出入也。后升遐后二日,苑内夜有钟声二百余处,此则生天之应,显然也。”
《资治通鉴·隋纪三》:
(仁寿二年)八月甲子(十九日),皇后独孤氏崩。太子对上及宫人哀恸绝气,若不胜丧者;其处私室,饮食言笑如平常。又,每朝令进二溢米,而私令取肥肉脯,置竹桶中,以蜡闭口,衣袱裹而纳之。
独孤皇后的死亡日期居然在正史上有两种不同的记载:一个是死于八月十九日,一个是死于八月二十四日——虽然两个日期相差并不算太久,但这五天时间的差异却令人心生疑惑,独孤皇后作为当朝二圣之一、堂堂开国皇后,竟然连到底是哪一天死的都搞不清?
其实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想想独孤作为隋文帝的发妻、丈夫5个儿子的生母,不过杀了一个宫女尉迟氏,就被剥夺了身为皇后的尊严,当着外臣的面,低声下气地跪在杨坚面前伏低做小赔礼道歉。就更别说陈嫔、蔡世妇在独孤活着时就得宠了;独孤抱着病体给弟弟求情,三天不吃不喝,隋文帝及其亲生儿女对此也不闻不问。
从之前罗列出来的史料就可以发现,独孤与隋文帝之间的爱情远远没有今天某些人吹捧的那样专一美好,甚至结合史料还可以看出,独孤晚年不仅因为屡屡遭受打击而“意颇衰折”,隋文帝对独孤的感情也越来越淡漠,以至于最后连独孤死在哪一天都无法确定。
那么独孤到底是哪一天逝世的呢?《隋书》和《资治通鉴》中说法不一,但根据王劭的话语可知,独孤应当死于八月十九日,所以在接下来的二十二日、二十三日、二十四日里,无论是隋文帝当时身在的仁寿宫还是独孤病逝的永安宫,都出现了各种异象来提醒旁人皇后的薨逝。
可是为什么不同史料的记载会相差了五天,而且独孤作为二圣之一的开国皇后,为何弥留之际居然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来,这到底是因为她丧失了意识还是身边没人记录遗言?
毕竟八月十九日出现了“月晕四重”,独孤已经有了病危的征兆——古人非常迷信异常天象带来的预警,北魏胡灵后曾因为月食,害怕自己出事,就杀了皇太后高英来替自己挡灾。
而从十九日到二十四日,足足有五天的时间,期间哪怕独孤只有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也足够身边人记录遗言了。由此种种迹象可以确定,独孤临终前几乎无人照料,而八月十九日应该是别人最后一次看到独孤的日期,八月二十四日则是大家发现独孤已经逝世的日期,但独孤具体是哪一天身亡的谁也不知道,这才会出现有的史料以十九日为准,有的史料以二十四日为准的情况。
至此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独孤伽罗这么要强的一个女人,临终前却什么遗言也没留下来了。而独孤皇后临终之凄凉,竟到了丈夫、儿女都漠不关心的地步,也着实令人心惊。
独孤伽罗死后17天隋文帝才从仁寿宫回来
《隋书·高祖本纪》:
(仁寿)二年春……三月己亥,幸仁寿宫。壬寅,以齐州刺史张乔为潭州总管。夏四月庚戌,岐、雍二州地震。秋七月丙戌,诏内外官各举所知。戊子,以原州总管独孤楷为益州总管。八月己巳,皇后独孤氏崩。九月丙戌,至自仁寿宫。
《隋书·后妃列传》:
仁寿二年八月甲子,月晕四重,己已,太白犯轩辕。其夜,后崩于永安宫,时年五十。葬于太陵。
《隋书·王劭列传》:
及文献皇后崩,劭复上言:“佛经说人应生天上及上品上生无量寿国之时,天佛放大光明,以香花妓乐来迎之。如来以明星出时入涅盘。伏惟大行皇后,圣德仁慈;福善祯符,备诸秘记,皆云是妙善菩萨。臣谨案:八月二十二日,仁寿宫内再雨金银之花;二十三日,大宝殿后,夜有神光;二十四日卯时,永安宫北,有自然种种音乐,震满虚空。至五更中,奄然如寐,便即升遐。与经文所说,事皆符验。臣又以愚意思之,皇后迁化不在仁寿大兴宫者,盖避至尊常居正处也。在永安宫者,象京师永安门,平生所出入也。后升遐后二日,苑内夜有钟声二百余处,此则生天之应,显然也。”
《隋书·高祖本纪》:
闰月甲申,诏尚书左仆射杨素与诸术者刊定阴阳舛谬。己丑,诏曰:“礼之为用,时义大矣。黄琮苍璧,降天地之神,粢盛牲食,展宗庙之敬,正父子君臣之序,明婚姻丧纪之节。故道德仁义,非礼不成,安上治人,莫善于礼。自区宇乱离,绵历年代,王道衰而变风作,微言绝而大义乖,与代推移,其弊日甚。至于四时郊祀之节文,五服麻葛之隆杀,是非异说,踳驳殊途,致使圣教凋讹,轻重无准。朕祗承天命,抚临生人,当洗涤之时,属干戈之代,克定祸乱,先运武功,删正彝典,日不暇给。今四海乂安,五戎勿用,理宜弘风训俗,导德齐礼,缀往圣之旧章,兴先王之茂则。尚书左仆射、越国公杨素,尚书右仆射、邳国公苏威,吏部尚书、奇章公牛弘,内史侍郎薛道衡,秘书丞许善心,内史舍人虞世基,著作郎王劭,或任居端揆,博达古今,或器推令望,学综经史,委以裁缉,实允佥议。可并修定五礼。”壬寅,葬献皇后于太陵。
根据各处史料记载,仁寿二年八月独孤皇后死于永安宫,注意,是永安宫,而不是仁寿宫或大兴宫,那么隋文帝此时在何处呢?答案是在仁寿宫。
早在这一年的三月份,隋文帝就驾幸仁寿宫,不仅没有带着独孤皇后,而且还在仁寿宫待了半年的时间,直到妻子死后十七天,隋文帝这才从仁寿宫姗姗来迟——可怜的独孤伽罗,居然在临终前连丈夫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甚至病重的半年时间里一次也没见到过丈夫的身影。
对此有人辩解称,独孤是刻意避开隋文帝,怕将晦气带给心爱的丈夫。试想隋文帝如果真的对独孤情比金坚、情深意重,又岂会让妻子在孤独与绝望中孤零零地离开人世呢?
而在听闻妻子的死讯后,隋文帝并不是心急火燎地立马就赶过来,而是又磨磨蹭蹭了十七天,等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从仁寿宫回来。
隋文帝回来后也没抓紧时间赶紧为“爱妻”准备葬礼,而是任由独孤的灵柩就在那儿硬是停了将近两个月后才召集大臣商量葬仪如何准备,十八天后就将独孤匆匆下葬了,甚至出殡的时候都没花心思挑个好日子,而是选了一个很不吉利的日子。且就在独孤下葬后不到一个月,她的第四个儿子蜀王杨秀便被隋文帝废为庶人,幽禁在内侍省内。
隋文帝为独孤皇后亲自送葬几百里?谣言!
《北史·艺术列传》:
上将亲临发殡,吉复奏上曰:“至尊本命辛酉,今岁斗魁及天冈,临卯酉,谨按《阴阳书》,不得临丧。”
出席葬礼=送葬几百里?是该说某些人的意淫真是没边没谱了,还是该说这些人除了歪曲史料已经黔驴技穷了?
史书明确记载了臣子萧吉认为独孤皇后下葬的日子不吉利(这些大臣真不会看人脸色,皇帝的“爱妻”出殡这种大事居然挑了个不吉利的日子),所以劝隋文帝,独孤发殡那日就别出席了,但隋文帝还是出席了,于是这条史料就被脑补成了“隋文帝亲自送独孤下葬送了几百里”。
历朝历代别说皇后的葬礼了,就算是皇亲国戚或朝中重要大臣的葬礼,只要没有特殊情况皇帝都会亲临,发殡时也会登楼目送。更何况独孤还是隋文帝的结发妻子。
隋文帝不过是按制度正常出现在独孤的葬礼上,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如果就因为日子不吉利,隋文帝就因此不出席妻子的葬礼,反而表明隋文帝有够冷血无情,结发几十年的妻子在他的心中根本毫无分量。
隋文帝为了爱妃宣华夫人痛骂独孤皇后
《隋书·后妃列传》:
初,上寝疾于仁寿宫也,(宣华)夫人与皇太子同侍疾。平旦出更衣,为太子所逼,夫人拒之得免,归于上所。上怪其神色有异,问其故。夫人泫然曰:“太子无礼。”上恚曰:“畜/生何足付大事,独狐诚误我!”意谓献皇后也。因呼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曰:“召我兒!”述等将呼太子,上曰:“勇也。”述、岩出阁为敕书讫,示左仆射杨素。素以其事白太子,太子遣张衡入寝殿,遂令夫人及后宫同侍疾者,并出就别室。俄闻上崩,而未发丧也。夫人与诸后宫相顾曰:“事变矣!”皆色动股栗。晡后,太子遣使者赍金合子,帖纸于际,亲署封字,以赐夫人。夫人见之惶惧,以为鸩毒,不敢发。使者促之,于是乃发,见合中有同心结数枚。诸宫人咸悦,相谓曰:“得免死矣!”陈氏恚而却坐,不肯致谢。诸宫人共逼之,乃拜使者。其夜,太子烝焉。及炀帝嗣位之后,出居仙都宫。寻召入,岁余而终,时年二十九。帝深悼之,为制《神伤赋》。
根据史料可知,隋文帝哪怕是病重的时候也要让一群宠妃,尤其是宣华夫人围绕在自己身边。
独孤皇后一死,隋文帝就将心爱的陈嫔与蔡世妇等人封为后宫中品级最高的贵人,所以和那些品级较低还需要干活的后妃不同,宣华夫人根本不必伺候生病的隋文帝。而宣华夫人之所以会出现在病重的隋文帝身边,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隋文帝想见到她,一刻也不想离开她。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病危的人往往只会让自己最在乎的或是重要的人留在身边,毕竟为了以备不测,可以即时见上最后一面,交待一些事。
杨广身为太子,肯定是要在隋文帝身边侍疾,而宣华夫人这些后宫嫔妃论重要性,当然不算什么,但是论起在隋文帝心中的地位,恐怕就算是独孤伽罗和杨广两个人加在一起,都未必能比得上她一个人。
因为很显然,隋文帝生前最在乎的是宣华夫人这些后宫嫔妃。就为了宣华夫人的几滴眼泪,心疼得连申诉的机会都不给杨广,直接将他定罪。不仅痛骂杨广是畜///生,还迁怒已经逝世的发妻独孤,硬说是“独孤误我”,盛怒之下强撑着病体还想要废掉杨广这个太子。
此情此景,已足可见宣华夫人在隋文帝心中的地位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