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艺文小舍
文锋不敢再停留了。寒梅在井口不停的喊他的名字，文峰顺着刚才的甬道爬回了井中的那个洞口，凭借他在大学攀岩队里练就的身手，没费太大的力气就从井口爬了出来。
他刚从井口上来，寒梅紧张的把他前前后后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受伤，不管文峰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就一下抱住了他，眼泪汪汪的她用吓得冰凉的手臂紧紧抱着文锋，担心失去了他。
文锋看着寒梅，抬手把她散落的头发抚到耳后，寒梅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猛地把脸埋在文锋的肩膀里。
“好了，别哭啊，我命大着呢，以后还要好好照顾你呢。”文锋笑着说。
回去的路上，文锋把在地下室里看到情景告诉了寒梅，寒梅开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文锋把那张有字迹的小纸条拿出来给寒梅看了，她才不得不相信了。
“村子里的学校是不是还有别的姓张的老师呢？”寒梅心里还是不想把这件可怕的事情和自己的父亲联系到一起。
“你应该知道的，当年我们村的小学就一个老师兼校长，怎么还会有别人？”文锋虽然也不信，可是他不能不这么想。
自己的父亲虽说脾气不太好，可是早些年做校长的时候，在村子里的口碑还是很好的。附近几个村里的孩子十之八九都是在村小学上的学，小学毕业后再到镇子上中学。
寒梅怎么也不相信父亲能做出如此恐怖的事情，她要去找父亲问个清楚。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虽然文锋坚持要陪寒梅回家，可寒梅一方面不愿意文锋被自己的爹娘怪罪，一方面又不好给父亲解释她们的关系，所以寒梅还是一个人回了家。
推开院门，父亲正一个人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吸着烟。寒梅进来时，他抬起眼皮看了看，又低头吸烟。
以前寒梅就有些怕父亲，虽说没动手打过她，可看到他阴沉的脸，寒梅总是有些害怕。很小的时候，只有妈妈对她最好，后来妈妈不知为何突然不见了，又来了个继母，寒梅就再也没有了妈妈给他的温暖，这个家也就再也没有了让她留恋的地方。
继母来了以后，父亲更沉默了，在家的时候，总是阴沉着脸。不论是永正还是寒梅，只要有一点事情没做好，父亲就会劈头盖脸的破口大骂一顿，然后就又是沉默。
继母对寒梅也不好，小时候常常打骂寒梅，可是有几次寒梅看到渐渐老去的继母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偷偷抹眼泪，她就隐隐知道，在阴沉冷漠的父亲身边，继母应该也是一个不幸的女人，也受了不少苦，每每这时候，寒梅倒是不太记恨她的不好，却有些同情起这个外表强悍内心也有苦处的继母了。
“爹，你还没吃饭吧，我现在来做饭。”看着冰冷的灶台，寒梅知道继母在地里还没回家，还没做饭呢。
本来想张口问的事情，寒梅想想还是等吃过饭再问吧，毕竟这是养育自己长大的父亲，这次自己又是从城里赶回来，很多事情还没弄清楚，自己还是先做好女儿的本份吧。
吃饭的时候，看到父亲不说话，寒梅说，爹，今天我去文庙了。
刚说出口，寒梅看到父亲端着碗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寒梅心里立即就明白了。
寒梅父亲没有说话，只是嗯了一声，脸色更阴沉了。
又过了一天，寒梅和文峰商量了以后，来到了镇上的派出所报了案，一件是谋杀案，受害者是八个孩子，一件失踪案，失踪者是寒梅的妈妈。
头天晚上，寒梅想了整整一夜，她知道这些可怕的事情一定和父亲有关，很有可能会把父亲送进监狱，可是困扰了她这么多年的事情，她一定要解开，她一定找到自己的母亲。因为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不知道母亲和这件可怕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还是不知道母亲到底在哪里。
他俩是跟着警车一起回来的。因为警察局的历史案宗里，十几年前多名小学生失踪的案子一直没破案。听到文峰和寒梅的报案后，整个派出所都震惊了，立即和他们一起回村。同车的还有个善于攀爬的抢险队员，带来了攀爬的工具。
警察先在文庙周围拉了警戒线，然后让那个抢险队员先下到井里，并放了一架软梯。几个警察一起下去了。
悲惨的情景就不再描述了，八个小小生命都早已远去。警察把那个密室细细搜了一遍，并且打开了地下室屋顶的天窗，天窗上面就是文庙塑像底座后面的一个暗门。受害的孩子应该是从那个暗门被关进地下室的。
没有别的线索。现在他们唯一的线索就会文峰上次发现的那个写着‘张老师是坏人’的字条。
大家一起到了寒梅的家里，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有女人嚎啕大哭的声音。
进家问了情况，原来早上起来，继母就发现，寒梅的父亲在放杂物的小房间里已经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旁边一个空空的农药瓶子，手里握着一封信。
寒梅蹲下身从父亲紧握着的手中，把一封皱皱的信取了下来。打开，信写的很潦草：
我有罪，我心里住着魔鬼，孩子都是我害的，那时候的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对不起他们和他们的父母。
寒梅，我对不起你。你母亲在文庙里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情景，她要告发我。我阻止她，她连夜跑了出去，喝了酒的我又犯了罪，手中的砖块成了害死你母亲的凶器。我当晚就在河岸上的大柳树下掩埋了她，回来还编了她跟别人跑了的谎言。
寒梅，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母亲，我罪该万死，父亲只求你，把你的母亲找到，好好安葬了吧，她不是大家说的那样，她真的是一个好人。
寒梅已经泣不成声了。她一直盼着找到的母亲，竟然早已在她五岁时，那个痛哭的夜晚，永远离开了她。
第二天，文峰和寒梅带着村里的长辈，来到文峰常常背书的河岸边，在河岸上那颗显眼的大树下，也就是文峰复习背书的间隙，常常躺着睡觉休息的同一地方，找到了寒梅母亲被草草掩埋的尸骨，寒梅坐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
村里人为寒梅的母亲办了隆重的葬礼，选了一块很好的墓地，安葬了这个可怜的女人，这个有着明亮眼睛的美丽的女人，一直不愿离去，要把丑恶的事情公示天下的女人，终于可以安息了。
那天，文峰站在寒梅的身边，他知道，那双美丽的，忧伤的，恐惧的眼睛，那双想告诉他一个天大的秘密的眼睛，终于可以闭上了。
他看着河岸上新添的那座坟茔，紧紧握着寒梅的手。
《全文结束》
《瞳孔》终于完成了，回想这十天，虽然有些辛苦，不过，终于用不算华丽的文字，把一段美好的情感，一个寻找母亲的心愿，一件沉积多年的案子勉强叙述完了。盼望看到此文的你，能够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