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因为一些原因,没怎么在家做饭,看着干干净净的厨房,总觉得家里显得冷冷清清的,少了点什么。想来想去,就是家里的那股烟火气没了,觉得即使家里每天住的还是我们,但是也少了一丝温度。
小时候,每天放学回家穿过胡同,一路上闻着各家的饭香就知道谁家今天炖肉了,谁家今天熬鱼了,闻着这个味道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叫,脚底下不由得也跑得快了起来,到了家,扔下书包,来不及洗手,饭桌上有什么,不管凉热就会捏起来往嘴里送,往往会被外婆笑骂着吼去换衣服洗手。
邻里之间经常会分享新鲜的吃食,今天张爷爷从海河钓了很多鲫鱼,张奶奶熬了一大锅,就让儿子挨家分上几条;明天李奶奶老家亲戚给了一袋新下来的玉米面,李奶奶便蒸了一大锅的窝窝头让女儿给每家送上几个,都是吃个新鲜劲儿。
那时候,外面没有那么多的餐馆酒楼,谁家要是搬家,结婚,孩子百岁,老人过生日,都是在胡同里面宽敞的地方摆上几桌,邻居之间你家出几张桌子,我家出一摞椅子,厨艺好的都主动来帮忙,主家负责买好食材调料等,你负责凉菜,我负责烹虾,他负责熬鱼,各自分工,一桌桌的宴席就这么成了。
这种家家都有的烟火气,实在让人难忘,虽然那时候的条件算不上好,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欢笑满满的场面。甚至有的时候突然闻到某种味道,会猛的被回忆拉回到那个年代的某一天,会心一笑。
外婆是上海人,年纪轻轻嫁给当时从军路过的外公,又跟着外公来到了北方,开始的时候,外公什么都不让外婆做,后来外公生病,生活所迫,外婆进到工厂上班,南方人吃不惯北方的面食,可是那会儿物资匮乏,白米也算是奢侈的东西,外婆每天带的都是米饭,工厂里的女人们看不惯她,说她矫情,叫她“南蛮子”,外婆不服,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两个月时间,跟邻居大娘学会了一手的北方菜,也学会了蒸馒头,烙饼这些北方人家里的必备技能,在单位肯拼肯干的劲儿也让同事们无话可说,到后来对她佩服不已。
印象里外婆做的最拿手的菜是土豆辣子,青椒少许油煸一下,肉片炒半熟,葱姜炝锅,下土豆翻炒,然后放入半熟的肉片继续煸炒,放盐,味精,酱油,最后放入青椒,翻炒均匀就上桌了,那会儿的青椒不像现在分辣的和不辣的,基本都是辣的,即使是我们不吃辣的孩子们,配着这一个菜也能吃下去一大碗米饭。后来外婆去世了,我也总做这道菜给家人吃,每每做这道菜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外婆围着围裙站在灶前炒菜的样子。
外婆还经常会凭印象给我们做一些上海的地方小吃,糍饭,生煎等,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地道,但是南方的很多小吃偏甜,对于当时还是孩子的我们来说,比如甜甜糯糯的糍饭,吃起来也停不下嘴。
我们几个孩子经常喜欢在厨房围着她转,希望她又能给我们鼓捣出什么好吃的,她时不时的会跟我们说一些上海话,即使我们都听不懂,她也不厌其烦的说一句,再用普通话解释一句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想,她一定是想家的吧,刚来北方的时候还和家里有书信往来,后来父母过世,她们四个姐妹也都嫁到了不同的地方,在那个通信不发达的年代,逐渐也都断了联系。
毕竟,嫁过来的时候年轻,所以,她只能凭借着想象,去回忆家乡的味道,制造属于她小时候感受到的烟火气,来思念家乡。
长大后,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装修新房的时候,只有厨房,我是全程参与,强迫症一样打造出一个完全符合我标准的厨房,因为我希望厨房里面能充满了和外婆的厨房一样的烟火气,每天下班后,在厨房里面精心的为家人做上几道家常菜,煲上一锅汤,等到家人都回来,一家人围在桌旁,一边吃饭,一边讲讲这一天的大事小情,真的是一天里最放松的时刻。
周末的时候,逛逛农贸市场,做上几道拿手好菜,烤上几盘西点,煮上一壶咖啡,叫上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更是一件惬意得不得了的事情。
对于我来说,有了烟火气,才是一个有温度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