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此刻手里只有笔,胸腔里却是碣石山上的半樽酒。
生平未曾见过烽火,我这半樽酒,自然喝不出那人当年的味道,便是有千般的壮志与豪情,也会尽数湮没在年少轻狂里。
遗憾而又偷喜,我这微芥之命可以安然而又庸碌的活在当下。
那,幸抑或是不幸,那样的人,生于那样的乱世之中,刹那便是风云际会,碰撞出一个时代的火花,也掀起了另一个时代的动荡。
纵使《三国志》称你为汉相曹参之后,你却仍逃不过世人眼中,父亲曹嵩是宦官曹腾的养子的事实。纵使有梁国乔安“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的一问,你却仍逃不过世人眼中的“任性好侠、放荡不羁,不修品行”。
所幸,你又何曾在乎过那等凡夫俗子的嘲笑?无论是七星宝刀在手,跪于董贼榻前时的腹背受敌,仍要千夫所指;还是与袁术战于寿春,面对人心惶惶,向王垕笑语一句“吾自有策”。你从来只是立在云山之巅,冷静地睥睨一切,而后翻云覆雨,干脆而直戳心脏。
时至今日,我还记得初见你时的场景。那是荧幕上的半壁堂皇,你高高在上,衣袂一扬,便而出口“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只这一句,却是巨石入河,千浪涌起。
凶暴,残虐?还是冷酷?又或而奸诈?稗官野史落了笔却成了历史的定数……谁又能看到你眼底的寂寥与苍茫?烽火千里,骨肉流离,庸碌之辈怀着惴惴之心,四处寻觅,求一隅可蔽之地。谁又能懂你的抑郁难平?
这本便是没有选择的命运,你的才华,你的野心,注定由这鲜血浇灌。谁又不想万世太平,一生安逸?可你未曾拥有,所以只能自己“为万世开太平”。心酸无奈,热血豪情,一切都不重要,你立在历史的面前时,你微不足道,你又分明是个巨人。
初见你时的堂皇啊,冰冷而又明亮。后来滚滚长江东逝了水啊,功过却无人定判,青冢枯骨在市井杂谈前低下了头颅。
这樽酒,到底还能有几人陪你喝?
我以为,我的折服,是因你的金戈铁马,万里江山,再不然便是方遒挥斥的畅翰淋漓,我无法拥有,因而仰望。
然后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对你的眼泪做出什么深层的分析?因为在我心里,你从未是神,只是个人,只是责任太重,笑的可爱却少了些诚恳。
那么,孟德,愿你来世平凡,因为人生无几何?
这杯酒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