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听得房间外再无动静后,料定承吞已经走远,再看身下的凤九,表情仍是有些呆呆的,便仍维持着头先嘴唇紧贴凤九耳廓的姿势,轻语道:“吓傻了吗?”
感受到东华气息的再度扑面而来,凤九浑身一缩,感觉耳根子都发烫,却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东华又道:“真吓傻了?”见凤九的耳朵慢慢发红,东华忍不住伸手去碰,哪知凤九的耳朵却红的更厉害。
凤九微微侧过耳朵,开口道:“你离我远点儿,别靠那么近。”凤九本想拿出气势来命令帝君,怎知出口的声音听着却那般软糯,一点威胁性都没有。
东华听着凤九娇柔的声音,更舍不得放开手,道:“为什么要离远?”
凤九依旧糯糯的解释道:“该起来了。”
经过承吞的这一打岔,凤九忘记了早前还在与帝君争吵的那一码事。对于凤九不记得这一茬,帝君当然更为高兴,可也不敢对凤九太过放肆,害怕惹怒了她然后两人又起争执,于是移开了身子,躺于床榻边上,道:“起来做什么?你昨晚本就没睡好,为何不多休息一会儿?”
凤九见东华终于不再压迫着自己,心里大舒了一口气,坐起身子道:“想换身衣服,穿着这身衣服好难受,蓬头垢面的我也想梳洗一下。”说着便要越过东华下床去取门外的衣裳。
东华顺势也坐起身子:“你穿成这样如何出去?本君帮你去取。”
“不行,”凤九拉住了东华的衣袖,“若是被其他人见到帝君你宿在我房中怎么办?”
东华不觉得这是个问题,道:“见到了便见到了,你认为有人敢当面议论本君吗?”
凤九心道,那背后议论就不是议论了么?可也懒得同东华辩解,只是道:“帝君您是昔日的天地共主,有几位上神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议论您?但凤九就不同了,凤九初袭女君之位,而且年岁尚幼、根基也不稳,四海八荒的众神虽然未必敢小瞧凤九,但也未必不存了看好戏的心思,凤九可不想让他们如愿。”
听完凤九的一长串铺垫后,东华问道:“那你想如何?本君是绝对不会让你穿成这样出去的,让人看见了怎么办?”
凤九瞧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破衫裙,又在腰腹那儿将裙子拢了拢,犹豫道:“这会儿尚早,应该没什么人会经过吧……再说,开门不过片刻功夫,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帝君板起脸训道:“就是因为你事事存了侥幸心理,所以遇到危险也不知道后怕。”
凤九自知理亏,小声道:“那帝君你说怎么办?”
帝君想了一会儿,方道:“既然你不让本君去取衣裳,本君也不可能让你这副样子就出门,如此看来,你最好换身衣裳再出去。”
“换身衣裳?”凤九重复道,“我哪有别的衣裳可以替换?”说完又抬头扫视周围,这间房一看就是久无人住的客房,房间内只有一处衣橱。凤九再打开衣橱一看,发现里面仅有两床棉絮。凤九回身冲帝君摇摇头,示意自己在这房里找不到第二套衣裳。
帝君见房间内确实别无他物,便道:“只能如此了。”说着解去腰间的玉带钩,又除下精致繁复的腰带,然后开始脱衣裳。
凤九本不知道帝君要做什么,这下乍见他开始脱去衣裳,更是觉得摸不着头脑。不过现在摸着头脑不是要紧事,捂着眼睛才是,于是凤九急忙捂住双眼,又背过身去,斥道:“帝君你在做什么?赶快把衣服穿上。”
凤九等了一会儿不见帝君回话,正纳闷间,突然感觉一件衫子披上了自己的肩膀。凤九微微睁开眼睛,又从指缝中偷偷看去,就见帝君只着白色内衫,正站在面前替自己穿上他的紫色衫子。
帝君调侃道:“还在偷看什么?”边说话边自凤九眼睛前方拿下形同虚设的那双手,再分别套入衣袖中。
凤九顺从的将胳膊伸进袖子里,然后道:“何须如此麻烦?说来,我这里还有蚌王的一件外袍,穿着那件袍子不就可以了?何须劳烦帝君?”说着凤九又往周围看了看,偏偏一览无余的房间内就是不见那件袍子,因此凤九奇道:“咦,还真是怪了,我昨晚穿回来的袍子放哪儿去了?”
凤九回想了一下,好像昨晚帝君非要检查自己的伤势所以扯脱了那件袍子,便问东华:“帝君,昨晚那件袍子你搁在哪里了?”
东华一边替凤九缚上腰带一边回说:“扔了。”
凤九非常不满:“你怎能这样?那又不是你的衣裳,你怎么能说扔就扔,也不同我打声招呼?”
东华一点也不愧疚的开口:“那也不是你的衣裳,何必要同你打招呼?”
凤九恼怒东华的自作主张,道:“蚌王既然借给我了,那它暂时就是我的。”
东华将腰带调至凤九合宜的尺度,然后配上玉带钩,接着道:“这么说我扔了你一件衣裳你心疼了?”
凤九不明白东华如何得出这个结论,何况这也不是问题的关键,便道:“不错,帝君你怎如此蛮不讲理?”
东华也不否认,竟说道:“你今日才知,本君就是如此蛮不讲理,更不知情识趣。”说完便直接打开房门,一点也不含糊的离去。
这人……凤九搞不懂了,之前一直求他走骂他走他都不肯离开,结果这会儿没说两句话又闹得不欢而散。凤九不明白东华突然的脾气是从何而来,只觉得他真是当得上喜怒无常、莫名其妙。
不过帝君走了也好,他在自己房里凤九总觉得甚不自在,一直担心会被其他人发现,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才能把他劝出去,自己的嘴皮子本就不及帝君,经常说着说着就把自己带入帝君设好的陷阱里。这下也好,倒省了自己一番功夫,只是不知,帝君临走时到底生的哪门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