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里,总是飘着梅花香。寒冬的艳阳总是比炎暑的烈日要让人舒服的多,总有人叫卖着白米粥,哈着热气,捧着热粥,白花花的,没有盐,没有糖,就这样淡着。
墙头总有几支梅花,两三点摆弄着,似探过来又不愿过来,粉却不是艳,红又不是热。像那搽在姑娘唇上的西瓜红,不如胭脂红的那样的沉艳妩人,又不似玫红的透彻亮眼。
这样的,就随它去了,这个冬天谁还不许它有个颜色。墙的这头,烧起一堆火,这天倒也不冷,火映的姑娘的脸微红,伏着的猫挨着姑娘的风衣,取到暖,眸里尽是惬意。
摇椅上躺着的姑娘,半垂着眼,阳光照这她身上的大衣,泛了白,不及她的肤色,极白的姑娘。白里透红,不苍不浊,口上点着红,显得有生气些。
巷子头走进一位新客,着一身旗袍,披着风衣,旗袍上漆牡丹,暗色为主调,牡丹红的大胆,格外妖治。外头酒红披风,漆皮的高跟鞋,擦的锃亮,在披风下的那双脚格外秀气。披风里兜着风,看着她好像被风吹过来一样。
倒也不绕回,迎着那堆火走去,走到姑娘的跟头,俯着的猫嗅了嗅,倒也不理,唯一的太阳光照被挡着了,不待姑娘睁眼,到先闻其声:“怎么个些年,我都飞到了城市另一边,你还是不变,要死不活的,青葱少年也谈不上了”。
姑娘也不急,任凭她说下去“听闻最近你没什么故事可以讲,不如你讲讲我,讲讲我的前世与今生,讲讲我的朝前与月下 ”。
姑娘有兴趣的睁开了眼,开口道“有着花与水的故事听的甜腻了,掺着酒与情的故事看的酸朽了,你到说说你有什么故事好讲的,我到愿意一听”。
听着这话的人笑了笑,眼角上挑似嘲弄,又似悲切。过了半会儿,她烤了烤火,将热气往披风里扇,将那陈年的冰气扇掉,让这火热到骨子里去,将旗袍上的腐味扇掉,多进些朝阳的气味。
半晌,因觉全身暖和了,缓缓开口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有什么故事可以讲的,我把我交给你,我这个人全凭你想象,如何”。
说完不在吭声,姑娘听完,眯着眼打量,实在猜不出来者有何目的,便道:“那我要如何想你”。
听着这问的人轻笑道:“拿你一生来想我吧,于你的人生长度来度我的世界 ,于你的悲欢来度我的泣与笑”。这话是盯着姑娘的眼睛说的,虽然阳光刺眼,看不真切,但姑娘知道,那眼神必然是真的,比这火还真。
说完,理理披风,摆身走去。末了,还添一句:“愿我下次见你时,你不在是这幅模样,你心里的样子可比你现在好看的多”。
这天儿暖和,各家棉被都现出来挂着,让太阳烤着,巷子深,一撂都是,那女的往深巷子里走去,影子投在被子上,越拉越长,越来越纤细,拉到最后没了影,随着阳光下的尘埃不见了。
旁边俯着的猫早已没有了耐心,塌着耳朵睡着了。姑娘望着她走向深巷的背影,亦步亦趋,不急极稳,那披风不知兜了多少东西,显的钝重,再也不似兜风般轻盈。
一直往深巷里走,看不到头,耳边忽现哪家的女娃弹琴,这调不似凄切,不似欢愉,随听者。
街上两三点人走着,穿街去买几个糖糍粑粑,小孩儿的脸蛋红红的,吃的甜的眼睛眯起,好不满足。
那堆火熄了,姑娘和猫不知去哪儿了,她有可能去想那个故事去了,去度她的世界,她的泣与笑,如假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