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离开舒适区,常感到有往后的力量阻止自己前行。这股力量是心魔,来自内在。内在是由内在小孩守着的。
经常容易半途而废,也许我的内在小孩并不想让事情那么容易的发生,不想让我走出舒适区,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当想要远离舒适区时,会很强烈的感到想到内在去看看她。
“内在的孩子”,已经快成了一个人皆知之的词。在我们小时候,刚和外界世界建立关系的时候开始,我们和周围的人发生着各种互动。有些时候被满足了,感到心满意足,很多的时候由于各种原因,无法像孩子期待的那样得到及时的照料,就认为得到了不合适的对待。这个受伤的孩子一直居住在我们内心,而且伤口康复以前难以走出。
当我在这一块想走出舒适的泥沼时,我受到了一股不小得往后的拉力。在这股力量之下,我自己显得弱小,会有种不堪一击的感觉,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破坏力。而内在小孩是居住在身体之内的,她可曾知道,我为什么每次想走出泥沼,都会宿命似的半途而废?
然而,想要和内在小孩见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守候了她三天。今天是第三天。前两天的书写起到了为她清扫道路的作用,我描述了自己的遭遇,内心的感受。然而,再深入,就得见见她。
这个说法也许会让人觉得很奇怪,我就是我,哪里在里面还有一个人,一个孩子。但是,今天晚上在外面走路(我每天要完成一万步)时,我和她有了接触。刚开始是时断时续的,我一会到了里面,一会又思维飘逸到不知道哪里,然后又回去,又跑开。
我觉察到内心深处有个空洞,位置就在小腹处。这个空洞是黑色的,最初无法走近;最初的接触也是很笼统的,知道有个小孩,这个小孩也是自己,是小时候那个经常受伤的自己。
后来,我有意识地引导自己走进去,坐下来。最初,和内在小孩隔着点距离。
所坐的地方像是一个废墟,显然被毁坏过,乱石堆砌着,没有植物,偶尔有几只喜欢在受潮石头间生活的蓝色虫子跑过。
那里是黑暗一片,周围全是黑色,只有近处有一点光源,可以看到内在的小孩。
刚开始她离我稍微有一点距离。感觉瘦弱,看不到脸。我静下心,面朝着她。要是在以前,我是不愿意让自己把意识停留在这里的,显得太荒凉破败,尽管知道她是自己的一部分,也总想把她遮藏起来,不让别人,也不让自己看见。很久以来,被嫌弃遮藏的她会隐忍地哭,那种哭泣的悲伤变成一种气质,由内而外细细渗透出来。以前的自己看起来带着淡淡的忧伤感,也是好理解的。
此时,我走到了内心深处,那个带着些潮气的废墟。内在的孩子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看起来十多岁的样子。我感受此时所感受到的一切,看着她,看着我自己。要是在往常,我早已跑开,这不是自己喜欢的地方,也不想承认拥有这样一个所在,更不想看到这个地方还住着自己的一部分。
然而这次,我没有让自己跑开,注意力一直停留着。我和她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什么也没有做,就那么静静地陪着她,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不需要说话,因为心是可以通的,而且已经通了。
终于,她微微低着的头有点抬起来了,仍旧离自己有点距离。我一直柔和地关注着她,她头继续抬起来,并且,好像想要朝我望过来的样子。
我们都坐在空洞的边上,有时候我会希望这个空洞已经被蓝色的水填满,那么我们就是坐在湖边。不过,此时这里根本没有湖,我们是坐在一个黑色的空洞旁边,身体之间大概隔着三个身子的距离,而脸刚开始都朝向暗黑空洞。
我似乎是整个地处在那个废墟上,心里没有杂念,只有对她完全的陪伴。心底里慢慢涌现一股怜爱感,对着那个原本被我嫌弃的孩子。
她的脸慢慢转过来了,我一直勇敢地凝视。是一张有点苍白、瘦弱的脸,但是白净,看着眼睛有神,虽然衣服破破烂烂,却不影响她总体看起来挺拔,似乎并不缺乏力量。我惊讶于自己的发现。
我站到她的角度,来反观自己。发现自己上身还行,看着就是一个常态的女子,而能清晰地感觉到,下身有点空,似乎有个空洞。
继续关注着豆芽菜般的内在小孩,想像她身上很脏,脸上长着疙瘩,衣服褴褛,身上都是灰。然而,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我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我自己的空洞正和内在小孩相互吸引,要融合在一起,而且,很快地就融合到了一起。现在,站在废墟上的那个小孩没有了,就我一人。
情况又有了变化,有一个躯体要从我身上分裂出去!不久,真的分裂出去一大块,她来到了刚才内在小孩的位置,原来是我健壮的女儿!我从女儿的角度看,我自己是稍微有点单薄,但是还好,是充实的,不像前面看到的那样带有空洞。
我感觉到和女儿的壮实身体有点距离感。就像最初看到内在小孩的感觉那样,不能完全接纳,带着对某方面的嫌弃,好像不能完全融在一起。女儿比前面的内在小孩实在壮实多了,可我又有点遗憾,似乎要是男孩就更好了,这样我内在是男的,外在是女的,就平衡了。
有种想把女儿留在那里一段时间,让自己有个适应过程的愿望。后来就不再面对,而是笼统地感受女儿处在那个废墟中。画面有点格格不入,壮实的女儿与带着点潮气乱石嶙峋的废墟。后来,我从废墟中走了出来,让女儿留着。
当我通过冥想方式走进内心,我发现我对自己是有不接纳的。不接纳自己太弱,太可怜。我也不接纳自己的壮实,这种壮实让人有点隔阂感。因为觉得自己不可能壮实,因而,即使获得也是假的。
感到内在女儿的壮实是被自己逼出来的,我有种想完全接纳她,希望她的壮实慢慢软化的愿望,让她感到不再需要硬撑,而是可以更放松地成为真实的自己。
内心出现的这两个形象其实都是我自己。正面是弱,反面是强撑大。
细细体会内在这两方面,让我觉得长期以来我一方面是想要否定自己的弱,另一方面又想以强大来装饰自己。否定让自己远离,强撑让自己累、担心,怕被别人看到自己不堪的真实,因而每次想要离开舒适区,都特别希望要么“荣耀的成果”早点到来,帮助撑场面的;担心成果到来之前被看到内心的脆弱,而越是要掩饰,变得越心里恐慌,怕被发现虚弱的真实。
这真是一个费神的事情。而且,那股暗力量是相当强大的。也许我还需要一段时间和内在的自己好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