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而后又想到了什么,慢慢慢慢松开手,朝她笑:“对不起,顾颐,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抱歉,分手吧。”
顾颐觉得他戏真多,没回应什么,只是起身,路过他的时候淡淡地说了一句:“别再耍什么花招了。”
盛意一僵,直在原地。
回到教室的时候,第一排的女孩子略有些无奈地看着顾颐:“老赵又找你了。”
顾颐轻车熟路进了语文办公室,第一个办公桌上坐着正苦大深仇看着电脑屏幕的老赵。
“我电脑又进病毒了。”老赵哭丧着脸。
顾颐扶额,手灵活地敲着键盘,听到老赵在一旁问:“听说你又分手了?”
……
顾颐手下没停,无奈地说;“一直很想问你来着,你这些八卦都是哪里听来的?”
老赵咂巴咂巴嘴,又掏出抽屉里的一把巧克力吃起来,假装没听见顾颐的问题。
顾颐敲完最后一个按键,转头看着老赵:“巧克力。”
老赵恋恋不舍地挑出黑巧克力,“今天晚上去你家蹭饭。”
“我要晚自修。”顾颐顿了一下,说。
老赵嗯了一声,让顾颐回了教室。
张数见顾颐走了,又凑上来问:“你不问问她刚刚从哪儿回来吗?”
老赵偏头看着张数,二十出头的小女孩,还不太会掩饰自己的好奇心,“问了她也不会老实回答,还不如不问。”
张数点着头,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批语文作业。
老赵笑了笑,摇了摇头,躺在椅子上开始刷手机。
昨天教导主任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问起了顾颐的事,老赵挑了些讲给他听,然后给他吃了个定心丸。
虽然教导主任并不太信。
临近六月,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紫色的天空,和不眠的夜晚都随着日夜更替,即将尘埃落定,被钉在每一个高三应届生的回忆里。
顾颐倒是越发潇洒起来。
晚自修也不上了,祁盛也不看了,也不去找喻深玩了,班上也不怎么去了,更多的日子留在一楼的空教室和顾宅三楼那间没有人气的书房。
书房里堆着的都是顾父生前最爱的书籍。
偶尔顾颐复习累了,会打开一本度过漫漫长夜。就像在拆盲盒,有时候还能发现夹在书里写给她母亲的书签。
一张张书签拼在一起,顾颐越发安静下来。
高考前那一晚上,顾母敲开了那扇书房的门。
顾母花在她身上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多,顾颐本以为这一夜也会像之前的每一夜一样,但是她还是很礼貌地给顾母倒了一杯牛奶,坐下来等顾母开口。
其实并没有聊很久,顾母说完就让顾颐早点休息,然后自己着急忙慌地下了楼。
也不知道是在逃避书房墙上那幅大大的画像,还是在逃避顾颐的答案。
高考考了三天,都是顾母去接的她,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个人肩并肩走着,像一对寻常的母女一样,顾母偶尔会问一句试卷难不难,顾颐起初会楞几秒,后来也会埋怨几句出卷老师,像和老赵拌嘴的时候一样。
最后一天考完的时候,顾颐看见了祁盛。
他的身影在顾颐的眼里隐隐若现,紧接着一个家长走近,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怎么了?”注意到女儿的异样,顾母好奇问了一句。
顾颐对上顾母关切的眼神,下意识回了一句:“没什么。”
顾母没有多问,转而换了个话题,“毕业以后打算做些什么?”
“我想去瑞士一趟。”顾颐说着,眼睛望着斜下方一个虚空的点。
顾母一怔,正当顾颐以为母亲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听到身侧传来一声叹息:“去吧,也替我问声好。”
顾颐应允了。
走前她去了趟高三十班,祝贺喻深荣升为高三党。
“他那天来看你了。”喻深站在走廊上,“我听说你和阿姨和好了。”
顾颐只是笑:“我知道,可能吧。”
祁盛从办公室出来,直直对上侧着身子在和喻深讲话的顾颐,眸子依然不带任何温度。
顾颐和喻深道了别,没看祁盛一眼就走了。
祁盛走到喻深身旁的时候顿了顿,“她走了?”
很轻很轻的问句,喻深费解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祁盛,但还是照实回答道:“去她爸爸的家乡瑞士。”
陆执躲在窗户后面,见祁盛回了教室,忙凑上去:“你和顾学姐说话了吗?”
祁盛没说话,只是偶尔去饮水机前倒水的时候,会怔怔地看着空荡的高三那栋楼发会儿呆,在楼下空角落玩滑板的时候也会忽然抬头,然后看到那边口子里出来的被他吓到的情侣,抱歉地笑一笑又滑开,甚至为此摔过几次跤。
成绩出来那天,满城都在传今年的高考状元是顾家的独女顾颐,学校张贴了红布,整个校园喜气洋洋,主人公对此毫不知情,远在瑞士。
和爷爷奶奶道了声晚安后回房的顾颐,忽然接到了顾母的视频电话。
“你考了全省第一,”顾母微微一笑,“和你爸爸一样。”
顾颐也笑了,有些生硬地问道:“最近还好吗?”
顾母眸子里有一些东西融化了,迸发出一丝惊喜:“一切都好,你呢?”
顾颐点点头,又和顾母道了些家常里短才睡下。
在瑞士,爷爷奶奶待她极好,也支持她继续顾父的职业,选择从医。走的那天早晨,奶奶忽然叫住她,保养得当的手上有一串如意手镯,奶奶轻轻褪下来,交到顾颐手上;“和你妈妈说,以后闲下来,也可以带着你,一起来看看我们两个老人家。”
顾颐抬头,望着奶奶泛着笑意的双眸,手紧紧握住那串手镯,郑重地开口道:“好。”
等顾颐回国的时候,喻深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来“慰问”这位退休高三党了。
“你再不回来,祁盛就被别人拐走了。”喻深最后一次打来的时候,就说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