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一个宇宙,每个人的天性中都蕴藏着大自然赋予的创造力。把这个观点运用到读书上,爱默生提倡一种“创造性的阅读”。这就是:把自己的生活当作正文,把书籍当作注解;听别人发言是为了使自己能说话;以一颗活跃的灵魂,为获得灵感而读书。
几乎一切创造欲强烈的思想家都对书籍怀着本能的警惕。
蒙田曾谈到过因读书过多而被文字之斧砍伤,丧失了创造力。叔本华把读书太滥譬作将自己的头脑变成别人思想的跑马场。爱默生也说:“我宁愿从来没有看见过一本书,而不愿意被它的吸力扭曲过来,把我完全拉到我的轨道外面,使我成为一颗卫星,而不是一个宇宙。”
许多人热心地请教读书方法,可是如何读书其实是取决于整个人生态度的。
开卷有益,也可能有害。
过去的天才可以成为自己天宇上的繁星,也可以成为压抑自己的偶像。爱默生俏皮地写道:“温顺的青年人在图书馆里长大,他们相信他们的责任是应当接受西塞罗、洛克、培根的意见;他们忘了西塞罗、洛克与培根写这些书的时候,也不过是图书馆里的青年人。”
好的书籍是朋友,但也仅仅是朋友。
与好友会晤是快事,但必须自己有话可说,才能真正快乐。
一个愚钝的人,再智慧的朋友对他也是毫无用处的,他坐在一群才华横溢的朋友中间,不过是一具木偶,一个讽刺,一种折磨。
每人都是一个神,然后才有奥林匹斯神界的欢聚。
我们读一本书,读到精彩处,往往情不自禁地要喊出声来:这是我的思想,这正是我想说的!有时候真是难以分清,哪儿是作者的本意,哪儿是自己的混入和添加。沉睡的感受唤醒了,失落的记忆找回了,朦胧的思绪清晰了。其余一切,只是死的“知识”。
有人曾经计算过,穷尽我们有生之年,每天读一本书,连我们自己的藏书也读不完,何况还不断购进新书,何况还有图书馆里难计其数的书。这真有点令人绝望。
可是,写作冲动一上来,这一切全忘了。
爱默生说得漂亮:“当一个人能够直接阅读上帝的时候,那时间太宝贵了,不能够浪费在别人阅读后的抄本上。”
只要自己有旺盛的创作欲,无暇读别人写的书也许是一种幸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