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常坐进车里,在驾驶位的天明奏上前,“怎么样?有新线索吗?”
“事情变得更糟糕了啊。”他摇头叹气,把水瓶放进车椅旁的杯座内。
“怎么会?”
伍常没有说话,挥手示意回去。他有点烦躁,到现在为止一点头绪都没,事情还弄到这般地步,拉布拉多市的调查员得到独立调查的权力,一切全是上面的命令,甚至若有需要还要密切配合他们,妥协成这样让他万分难堪。更何况,这件失窃案已不止如此,李进的死彻底给它加上了凶杀的罪名,但他们不负责。
“你会觉的凶手与盗窃者是同一人吗?”伍常暂先把思绪收住,转向天明问。
“不会,要我说没帮手的话绝做不到这么‘完美’。但迟早,我们会抓住他的尾巴。”天明止住正准备发动车的动作。
“陆风、小亮、李进......”伍常喃喃自语。
“什么?”
“我们已经确认那个画筒内的空间足够放下两卷画。我在想,假如陆风和小亮是同谋,小亮从画筒里拿出假画留下真画,陆风配合假鉴定,事后再偷偷把装在画筒的真画带出去。但我找不出他们的动机,或者这个团伙不止他们。”
“照这样来看,李进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因为碰巧发现了什么所以难逃追杀?”天明顺着推理下去,不禁悚然。
“我倒不这么想。他大可直接报警,不必刻意躲藏。”
“可如果他也是同犯,总觉得有些不合理。”天明翻出笔记本,对比记录后回答。
“从常理来看的确是,但如果他根本不知道陆风和小亮是同伙呢?”
“你是说他们不知道彼此的真实角色。但这样一来的话,必须有个首领,就像群体动物蚂蚁一样,各自负责不同的工作。”
“这正是我的推测。”伍常肯定的说。
“既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李进被杀会是因为......”
“那位首领做的。刚才我把尸体身份确认的消息告诉了陆风,他的反应没有作假,可以确定他依然不知道李进的身份,所以李进应该死于内斗,或者遭过河拆桥灭口。”
“那么,陆风和小亮也有可能身陷危险。另外,这位首领会是谁呢?”天明一脸苦艾,眉头紧皱到一起,努力把与案件有联系的人一一在脑海里罗列出来,还未等他完成,就听到伍常吐出的两个字,震颤空气,冻结了空间,“罗山。”
“这不可能吧。”天明不敢置信。
“虽然只是推测,但我总有感觉方向没错。”伍常这话说的四平八稳。他继续把话说下去,“在迈宝国贸大厦21楼,我见识了一个艺术崇拜者的真实灵魂。”
“这算是动机?”天明插嘴打断他,简直不敢相信长久以来让他佩服的队长会说出这么无理无据的话,完全脱离了严谨和逻辑的基准。
伍常深深的看了一眼天明,“我知道这暂时不可信。所以,我正在努力寻找证据。”
“万一整个方向就错了呢?”天明反对他。
“总之,一切可疑之处我们都不能放过。”伍常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一想到拉布拉多市的特派调查员,他内心就忍不住蹿起不忿的怒火,此刻下属的质疑又是浇上一波热油。
天明无以言对,他说的没错,这本身就是与迷雾争斗的一场持久战,无论东南西北,都要走过才能知道出口。于是,他在笔记本上重新圈出罗山的名字,把他放进关联性内。
“对了,应天河上游的搜索有线索吗?”
天明看到他胸口大幅度的鼓起与下落,显然伍常正在缓减自己的情绪。
“目前还没有。”
“回局里吗?”天明重新发动汽车。
“等等。你留在这,晚上陆风会出去,你监视他。我再去一趟迈宝国贸。”伍常推开车门,绕到正驾驶面,拉开车门。
“好。”
伍常坐进车,移动档位,踩下油门调转车头,驶向公路朝迈宝国贸大厦开去。天明四下扫了眼,决定在公寓楼对面的咖啡馆等待陆风。
伍常在迈宝国贸大厦不远处的路边停下,没有开进停车场,既然是监视必要保持一定的隐蔽性。时间接近五点半,大厦保安遥控开启自动门,准备给即将下班的白领们放行,一律式的着装,大凡衬衫和裙裤,比肩接踵,那场面就像刚孵化出来的海龟冲向大海一样。真是可笑,伍常想到,但自己也是海龟,另外一种。
放下车窗,他点起一根烟,静静等待。直到大多数人从大厦里出来,消散在马路两头,公路重新成为来往车辆的传送带。此刻,太阳逐渐下落,但在夏日里依然光芒强烈。
没有见到罗山的身影,伍常只能继续留在车里,肚子开始闹脾气,饥饿感袭遍全身。幸好,从陆风家带走的水还剩一半,他拧开瓶盖,再喝下一半。然而,饥饿感反而更严重了。
该死的,怎么还不出来,在墨迹什么呢。他低声咒骂。
直到国贸大厦的灯光开启,从肃穆的黑金刚转变成白炽的天使,伍常才瞧见从保安室小门内出来的罗山。
没开车?他要去哪?
伍常升起车窗,从车里下来,望着罗山穿过公路,走进对面的外滩公园。他锁上车门,悄悄跟随而去。跟着罗山一路从紫藤环绕的鹅卵石小道至木板铺就的江边沿堤。
罗山步伐缓慢,但一刻未停,看来是饭后闲余的散步。伍常跟在他身后,距离始终保持在能看清他的背影,这样以便及时躲避。突然,罗山停下脚步,原地驻足了片刻,随后闪身消失在他视线里。不好,他奋起直追,一口气跑近罗山消失的地方。
这里怎么会有座教堂?
伍常微喘气,想来罗山不是故意甩开他,而是走进了教堂。教堂门前没有灯,犹如隐藏在黑夜里的影子,若不是走到它门前,定然不会被世人发觉。伍常仔细观察它的面貌,深褐的实木大门紧闭,门的顶上装有一扇彩色玻璃圆形窗户,教堂由浅灰色砖墙砌成,一座小钟塔耸立在建筑大厅后面,浑身散发着年代久远的味道,扑面而来窜进他的鼻子。
稍稍思索了片刻,伍常与罗山一样,推开门踏进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