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听到“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的叫着夏天……”那略带伤感的旋律,总让我想起童年……
我的童年似乎总定格在夏天。外面是白亮亮响晴的天空,知了在烦躁且放肆的吼着;我被关在屋里被要求睡午觉。旁边有睡得香香的姐姐,而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傻愣愣的盯着那框小小的窗户。外面除了知了叫什么声音都没有。我是不敢出去的,因为母亲说外面有拾小孩的,不听话的会被拾走。我即使在屋里,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总怕有人来拾我,内心充满了恐惧。现在想来母亲是吓唬我的,那时被拾走的小孩还不多,自家的小孩还顾不过来呢;而现在被偷的小孩还真不少,是人以稀为贵吧。我就在床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的度过了自己童年的午休。那时候,想起午休,觉得像童年一样漫长;现在,想起童年,又觉得像午休一样短暂。
那时候总是很闲,老觉得没什么事可做,是没有现在孩子如山的作业吧,还是我总是及早就能把作业写完……午休过后可以带上自制的工具去铺蝉。最经典的工具是一个长竹竿,顶上用细铁丝撑一个小布袋。那时候没有塑料袋,只能用布。现在想来那种做法还真环保。拿着工具就奔村边地头的几棵核桃树来了,因为总觉得核桃树上的蝉叫的最欢。
我在几个小伙伴中年龄最小,她们都比我大一两岁。小时候的一两岁是能产生差距的,人家似乎总能捕到蝉,而我只有赏景的份儿。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捕到过蝉,甚至连蝉的影子都少见,但在那几课核桃树下,依然有我童年最快乐的记忆。伙伴们叽叽喳喳的说笑着,比起来在屋里被要求午休要有趣得多。偌大的核桃树似乎能遮住天,那翠绿的生命都快从眼中溢出来了。上面还结有核桃,碰的巧了还可以摘几个玩玩。那时候听说青核桃是不能吃的,要回家沤沤。现在想来青核桃是应该能吃的。那树是没人管的,更不会打农药。现在想来,好绿色的食物啊,真后悔当时没吃个够。
童年除了捕蝉就是割草。小伙伴家都要喂羊,而我家没有。因为要追随朋友,我向家里强烈要求要去割草。割草的时候我最自在,想割就割,不想割就算了,我没任务。但那时自己已经有了争胜心,总觉得少了太丢人,似乎每次也能满载而归。觉得只有这样才会被别人看得起,有自尊。还是自己内心怕被别人看不起吧。
那时候我还特别喜欢瞎想。望着湛蓝的天空,觉得那就是一汪无际的大海;海里一定有数不清的鱼虾在畅游,它们一定把美丽的珊瑚当做了家……更让我浮想联翩的是那天边的云,洁白松软如棉花糖一样,望着望着就开始咽口水了。心想:这棉花糖一定很甜很甜……一阵风吹过来,棉花糖都被吹散了,而自己依然留恋在这梦幻般的甜蜜里。而现在的白云,几乎快成灰色的了,即使白得时候也不敢再有吃的想法了,不知什么时候白云都被浓烟废气给浸泡了。
那时望着天空就开始畅想未来,想自己随天上的彩云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想自己长大后的优雅与淡定,想自己能活在自己暗恋的世界里……想着想着就闻到一股柴火味儿,该做饭了,太阳落山了,晚霞飞满天,咩咩叫着的羊群回圈了,咕咕找食的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回家了,屋檐下的鸽子回窝儿了……整个村庄炊烟萦绕。没有高楼,没有水泥路,有的是矮矮的小房子,窄窄的小巷。站在有缺口的泥墙上,一眼就能看见村头。东头、西头、南头、北头,下晌的人们都扛着锄头回家了。吃晚饭了,大铁锅里熬的玉米粥格外香,自家菜园里的菜,因为没有太多的油吃起来更天然了。谁家生活好了就吃白馒头,谁家生活紧点就吃玉米窝窝。大家都端着碗蹲在胡同里。没有电灯,也不舍得点油灯。那时候也没觉得摸黑,习惯了。大家都这样边聊边吃饭,人人都是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子和馒头,膝盖上放个菜碗,一溜拉开,蹲满了胡同两边墙根,这排场,你见过吗?我那时候从胡同里过都会犹豫好一阵子。一顿饭吃到深夜,更确切的是聊到深夜,最后剩下没几个人了,才起身回家睡觉。不洗脸,不刷牙,不洗脚,谁也不嫌弃谁土,迷迷糊糊做个好梦,第二天还没睡够就被此起彼伏的鸡叫声唤醒了,那声音不急不躁,不温不火;不像现在早上定个表,音乐声往往乍起,哪有以前的鸡叫声自然……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童年的记忆犹在捕蝉的竹竿头儿,割草的篮子里,迷人的从未吃过的棉花糖上,浓浓的村头的炊烟中,粗糙的瓷碗边,还有那打鸣的鸡群里游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