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金源有一家锦府盐帮菜,喜欢去吃,不是因为辣么喜欢盐帮菜,而是喜欢每次吃完出门的时候,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一幅“何事惊慌”的匾额。
“何事惊慌”?这四个字放到盐帮菜馆真是太合适了——“人类是在嗅着盐的味道前行”——从古到今,从中到外,那些关于盐的人和事,太多,太多,听完了,写下来,最后大概只能感叹一句“何事惊慌”吧!
在产玉石的地方,流传着特别多“一刀穷,一刀富”的传说,但是,和盐的“一井穷,一井富”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因为古代开凿盐井“少亦万余金”,而且“常程可四五年,或十余年”,问题在于,很有可能是,钱也扔进去了,时间也搭上了,结果一滴卤水也见不着。
财力耗尽后,有的人就自认倒霉,洒泪放弃了,但也有厚道之人,即使资金磬尽,也要把仅剩的一根银挖耳或一根金钗拿去换些酒肉来招待工人,感谢工人几年来的辛劳,这自然会让工人们十分感激,于是吃完饭就会再去打几下井,算是对主人的最后一点回报,结果,就这几下还真就打成了,于是“挖耳井”、“金钗井”的故事,蕴含着“善有善报”的道德教化功能就被广为传播开来。
但“挖耳井”、“金钗井”终归只是个案,对于更具有普遍意义的“一井穷,一井富”来说,何事惊慌呢?
在西方,“盐(Sal)”是一个前缀,缀出了很多重要的词,如:Salary,薪水,薪水即盐;soldier,士兵,用盐支付薪水的战士,salad,沙拉,盐拌的蔬菜,等等,由此也可以看出盐的重要性,它不仅维系生命繁衍,是生命的食粮,而且与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关系密不可分。
在恩施的时候,参观土司城,发现里面有一个“廪君祠”,纪念的是土家族的祖先“廪君”。春秋时期,“廪君”带领族人建立了巴人第一个奴隶制诸侯国巴子国(简称巴国),现在,有个服装品牌叫“巴国布衣”,应该就是基于某种地缘接近性,借用“巴国”的名称来建构品牌特点,凸显其历史意味、神秘色彩和古朴气息。
遥想很久很久以前,廪君带领巴人凭借武力控制了清江流域及巫溪河流域的盐业生产,使得巴国有了立国的经济基础,从而得以在鼎盛时期,疆域“其地东至鱼复,西至僰道,北接汉中,南及黔涪”,涵盖了今重庆全境、湖北恩施、川东北部分地区。
但在后来的巴楚相争中,楚国先后攻占了“夷水”(今清江)、“盐水泉盐”、“奉节巫溪”三大巴国盐泉,使巴国失去了经济支柱,巴人不得不退入湘鄂川黔山水毗连的武陵地区,并与当地的一些部族相融合,形成今天的土家族。
因盐而兴,因盐而废,一国兴废尚如此,何事惊慌呢?
事实上,当来到自贡,来到这个被冠以“龙乡”和“盐城”的地方,“何事惊慌”的感受会更加真切。
自贡是“龙乡”,因为1979年,在这里发现了闻名全球的“大山铺恐龙化石群遗址”,囊括了侏罗纪时期(距今2.05~1.35亿年前)所有已知的恐龙种类,这在全球是唯一的,换句话说,美国人拍《侏罗纪公园》,如果非要在这个星球上找到电影主角存在的证据,只能是在自贡大山铺这个也被称为“恐龙公墓"的地方。
然鹅,即便巨大无比如恐龙,在统治地球一亿多年之后,也得彻底灭绝,何事惊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