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8-26

                                                       看电影|我的视界 我的中国

   周末,燕琦家三姐妹带老公孩子回父母家团聚,看望父母。燕琦是家里的老二姑娘。

吃晚饭的时候孩子们一直在旁催促,快点吃完饭要去看电影了。儿子早就念叨好几回了,而且已经和姐姐妹妹家的俩小姑娘约好了,这个周末要去看《流浪地球》。小子匆忙扒拉了几口饭就拿起手机捣鼓,燕琦看见就厉声呵斥:

“不好好吃饭,一天尽捣鼓这破手机,有什么出息?”

儿子回敬:

“照你们这磨磨蹭蹭吃饭的劲儿,我不先在手机上把票给定了,到时候去电影院没票了咱大家站那看呀,我们想站着人家倒是给呀。”

刚上高一的小子,阳光开朗,平日里也算懂事,不玩手机是不可能的,不过还是比较节制,懂得约束自己。燕琦不出声了。

燕琦的父亲说:“现在这些孩子,怎么恁喜欢去电影院看电影。我去过一回再也不想去第二回。完全是在里面受罪。那么小小的一个房间,空气又不好,荧幕大,声音更是大得吓人,感觉心脏都受不了了,头晕目眩,到底看个啥?”

妹妹家6岁的小姑娘脆生生地说:“我喜欢看电影,电影院里还可以吃爆米花!”

燕琦理解父亲的感受,同时也明白儿子的心思。她的成长也经历过儿子这个年龄,现在正慢慢向父亲的年龄靠近。

燕琦的姐姐笑说:“爸,我们小时候也喜欢看电影,可是没有他们现在这么方便,他们现在,哪不能看?家里打开电视就可以看电影频道,电脑上,手机上,只要有网就可以看,没有网人家看下载下来的。您说那电影院里受罪,对人家年轻人来说那是享受。我们小时候看那露天电影那才叫受罪呢,夏天夏天蚊子多,冬天又冷得要死。”

燕琦家三姐妹都是70年代生的孩子,那时候的农村,没有电视机,去电影院看电影,是一件遥远而又奢侈的事情。因为电影院远在城里的不知道哪条街巷,这样的城里一年也去不了几次。最实际的愿望就是盼着村子里放电影。一年里总还是会有那么几次,农闲的时候,在打谷场上拉一块白色的银幕,连续放几个晚上的电影。那种时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体出动,象过年过年过节似的。最兴奋的是小孩子,连晚饭都不能好好吃,要忙着去占位子。家里的小凳子,小椅子,全搬到打谷场上去,一字排开,为家里人占位子。有的孩子来不及搬凳子,或是家里凳子不够了,就用粉笔画一个一个的白圈“占地盘”。家里兄弟姐妹多的,还会轮流守着位子,直到电影开场。说起小时候看电影的事情,燕琦家这几个70后颇有感触,不觉有些激动,你一言我一语话题也热闹起来。

燕琦姐夫说:“你们还记不记得看电影占位子的事,为这事我有一次还和人打过架。我明明拿粉笔画了三个圈,等我回家搬凳子来的时候,那圈里不知是谁已经把凳子放那了,我一火把那凳子扔一边,放上自己的凳子,后来才知道是我们村子里一个叫榔头的小子放的,他个子小不敢找我单挑,跑去叫他哥帮忙,那次打了半天架电影也没看成”

燕琦老公:“我们有一次去晚了挤不进去,我骑在我爸肩上看了一整晚荧幕后的反电影。”

燕琦姐夫:“唉,真不知道以前的人为了看个电影,哪来那么大的劲头。那时候我家隔壁一个70多岁的老太太,逢放电影必要去看,有一次冬天他孙子还帮她提着个火炉子去。”

燕琦妹妹:“我小时候去看电影主要是为了买吃的”

燕琦打趣妹妹道:“原来你家小姑娘是遗传你的爱好呀!”

燕琦妹妹:“你们敢说你们小时候爱看电影没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买吃的?小脚奶奶不知道赚了多少小孩子的钱去。”

小脚奶奶是村子里一个卖零食的老太太,只要哪里一放电影,她就提着一盏小马灯去了。总是卖些瓜子,炒豆之类的东西,两个一大一小的玻璃杯量着,多少钱一小杯,多少钱一大杯。还有小孩都爱的,红红的小辣椒糖。小马灯昏黄的光笼罩着一种喜悦和满足。夏天还会有卖冰棒的。那种硬邦邦,甜得有点发苦的冰棒也是小孩子们追捧的对象。一整晚,小孩子们在小贩间窜来窜去,心思全不在电影上。即使电影开始了,闹哄哄的场上也不能完全安静下来。找人的在场外大声地唤着名字,总有人进进出出地挡住了视线。电影的内容是些什么,至今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燕琦说:“现在电影院里的椅子是真舒服,你们还记不记得,后来不看露天电影了,去电影院看,那木板的活动椅子,硌得人屁股生疼,电影一散场,人一离座哗哗哗一片响。”

燕琦儿子可等得着急了:“光顾着忆苦思甜了,今晚还去不去看电影啦?”


      电影散场都快12点了,商场里早已经完全安静下来,黑灯瞎火冷冷清清。可是到了大街上却灯火辉煌车水马龙。城市里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夜晚和白天的概念了。老公开车,燕琦和儿子坐后排,儿子的兴奋劲儿还没过,还沉浸在电影中。“实在太值得来看了,下星期有时间我还要约同学来二刷!”

       夜风凉凉的,燕琦靠在车窗边,看街景,看一盏一盏闪过的路灯,有种在舞台上的奇妙感觉。恍惚间,看见妹妹家的小姑娘看电影看累了,坐在车里睡着了,又好像是自己,跟着表姐穿过好几个村子去看电影,结果电影还没有结束,就睡着了。等醒来时,表姐已经背着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了。表姐她们一大伙人讲着电影里的某个情节,清朗的笑声回荡在田野间,月光照着脚下的小煤渣路,水沟里的水潺潺的流着,被月光照得清亮清亮的。那是个刚刚插完秧的农闲季节,稻田里的昆虫呀,青蛙呀,唧唧呱呱地叫着,空气里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让人的心一下子活跃了起来,睡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车子到小区一停,燕琦就醒了,原来刚刚在车上眯了一会儿,竟然做了一个小小的梦,梦里的情景就是小时候某一次看电影回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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