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处的社会将变成什么样?我们是否会在逆流中永保真我?我们是否在生命逐渐中失去了所有?我们是否会走向时间的尽头?我们是否会成为自己最不懂的人?最后,我们将何去何从?
加缪笔下默尔索是一个与现实社会不相融合的人,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一切事情,耿直而坦然。因为没钱赡养母亲,加之两个人没有太多交流和活动,把她送进养老院;因为工作忙碌,便也没去多探望母亲;因为和玛丽在一起很开心,主动邀约会、游泳;因为不知道对玛丽什么感情,在玛丽问是否爱她、愿意结婚时,坦然相告;因为不愿说谎话,在法庭上坦言对母亲的态度,被判死刑……人们对默尔索的评价有一千种、一万种,然而加缪认为默尔索是一个淡然超脱、与世无争、本分守纪的平庸小职员。像这样一个人,不愿意与污浊的社会同流,守住了自己内心里的单纯。
默尔索和母亲的关系是缺少沟通的,但也不是说不好,两人之间没有矛盾,只是各自都习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和圈子里。默尔索母亲去世前,在养老院呆了两年时间,在他母亲住在养老院的第二年,因为工作的繁忙,默尔索几乎没有再去看过她。在这一年的某个周三,默尔索的母亲去世了,养老院院长打电话告知他回来奔丧。事实上他还没弄懂母亲到底是哪一天去世的,明白的是回去的第二天就该下葬了。去到养老院的第一天晚上守夜,院长告诉默尔索:“你可以去见你母亲最后一面,明早就要封棺下葬了”,默尔索:“不必了,我并不想看。”院长以为他悲伤过度,不愿接受这个事情,便安慰他:“你母亲今年六十几了?她其实在这里过得很开心,只是身体不太好。”默尔索想了想:“事实上我并不知道她准确的年龄。”默尔索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和母亲的欠缺沟通,让他遗留了很多的问题,不过他也不在意,自由的生活总是向前,他还需要生活。只是在之后,默尔索总觉得自己的房子少了母亲,变得越发的空旷,于是他把餐桌放进了卧室,进一步缩小了自己的活动范围。他不愿下楼去吃那家之前经常的餐厅,也不愿意被问起母亲的事。
守夜的一整个晚上,默尔索因为赶车疲惫不堪,喝了一杯门房给的牛奶咖啡,在抽了一支烟后,整个人已经昏昏欲睡了。母亲养老院的朋友们在这时间也来了,其中一位年老的女人哭的非常厉害,一阵一阵的抽泣声比老化的电风扇声音还大,默尔索看着她,继续耷着头靠在椅子上睡了。半夜醒来发现那位老女人还在哭,其他的老人七零八落的在小憩,只剩一位作为默尔索身边的老人,拄着拐杖,死死的盯着他。大概是因为默尔索面对去世了的母亲,居然一滴眼泪都不流,毫无惋惜。默尔索不在意,因为他赶车太累了,他心里也是极不希望母亲去世,尽管没人愿意信。
在默尔索和玛丽的关系中,默尔索和玛丽在一起的时候十分的轻松愉悦,这可能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回到城市里的周六,默尔索约会了玛丽,两个人去游泳、看电影、过二人世界。生活平淡的过着,有一天,玛丽提出想要和默尔索结婚,他说:“结不结婚都行,你想要结婚,我们就结。”玛丽问默尔索爱她吗?默尔索想:她心想自己爱不爱她,而我呢,对此又一无所知,默尔索回答:“说实话,我不爱,但是和你在一起很自在,也很快乐。”玛丽也并没有失望,她笑着说:“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爱你啊。”之后两人的关系保持的一直很好,直到默尔索认识了一个新朋友雷默。那时候,雷蒙对于默尔索很欣赏,雷蒙问:“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吗?”默尔索回答:“做不做都行”。或许默尔索在人际的关系上,确实是想表面一样,对于和谁相处、和谁谈恋爱、和谁更亲密,都是“随便、都行”解决,但我们在思考中看到的更多是恰好,对方都选择了彼此,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默尔索正因为玛丽的美丽和知性才更亲密,也因为和雷蒙有着互补的性格才更加愉快相处。
在之后应雷蒙的邀请,默尔索带着女友玛丽去到雷蒙的一个好友马松的岛上度假。在去的路上碰见雷蒙旧情人的弟弟带着一群阿拉伯人(雷蒙之前打过旧情人,弟弟是给姐姐出气的),玛丽很担心,催促他们赶紧上车,直到海岛一路上也没有发现那些人。雷蒙的朋友马松,是个性情豪爽的人,见到默尔索非常高兴。吃过饭,便邀雷蒙、默尔索去海边游泳,留马松的老婆和玛丽在家。在海滩边看见了那群阿拉伯人,雷蒙和他们打斗过程中,脸被刀划了一下,直冒着血。默尔索和马松三两下解决完阿拉伯人后,带着雷蒙回到马松家,和家里两个女人解释之后,两个女人尖锐的叫声令默尔索头疼,他想离开这里。雷蒙把枪给默尔索,要默尔索陪同出去走走,在海滩上又看见那波人,那些看见默尔索口袋里的枪,便躲到礁石后面了,雷蒙显得有些愉快,仿佛吓跑他们,脸上的伤就好了。然而默尔索不想着回去给两个女人解释刚刚的一幕,太烦闷了,于是一个人走向海边。这时候那几个人又出现了,看见默尔索只有一个人,纷纷亮出了刀,在阳光反射下默尔索觉得头实在有些晕,对着其中一个人开了一枪,又连续开了四五枪,沙滩上倒下了一个人。默尔索被捕了。
如果说在《局外人》的上部中,我们从加缪的笔下感受到了默尔索几乎冷淡的性格,那我们在下部中,是可以看到情感冲破压抑和抵制的默尔索面对自己突发的喜怒哀乐时的表现,我们越来越感觉到,默尔索作为一个社会里的普通人,对外界保持着真诚与初心的他,在面对事物时,自我的真实性会表现的如此坦然。
默尔索因为持枪杀人被捕了,住进了监狱。他还没意识到自己从自由人成为了阶下囚,检察官建议默尔索请个律师,默尔索觉得事情很简单没必要。在检察官的告知中,犯人没有找到律师,他们可以帮忙代找。默尔索觉得法制服务太周到了,甚至想要和他们握手感谢,突然想起自己杀人,便停下了。在见律师时,律师询问了默尔索当时的情况,并询问了母亲的事情,默尔索并不想回忆,简单说了一下,他的律师希望他不要当法庭上说这些话,因为这些话很有可能使默尔索陷入更糟糕的局面。
在这几天开庭的案件中有两个案子备受关注,除了默尔索持枪杀人案之外,还有第二天即将开庭的弑父案。开庭当天对方律师除了对当天事情发生经过的了解,重点提问了有关默尔索母亲的事情,并找到了一系列的证人,养老院的院长、门房、哭得很厉害的女人以及他的邻居。对方律师将所有表面的信息整合向审判长、陪审团传递的信息是:“我们不能因为他对他母亲的态度而去谴责他,他既然不能获得好的品德,我们也不能怪他没有。但是我们为了避免整个社会即将陷入的深渊,我们必须这样做。今天坐在被告的这个持枪杀人犯,与明天即将开庭的谋杀父案同样罪不可赦,他应该受到相同的刑罚!”法庭上一片寂静,审判长问默尔索有什么话要说吗?默尔索一脑子的话到站起来的时候,语无伦次,整个大厅都笑了起来。他的律师继续辩护,默尔索却认为自己的律师没有对方律师讲的好,然而他还没感知到判定的结果几乎已经定型了。
从法院回监狱的途中,默尔索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个犯人,接下来的六个月他每天在牢里呆着。这六个月他一直靠回忆度日,他以前没有发现,原来回忆是件这么令人快乐的事情。他从家里的电视柜里的合照摆放开始,渐渐回想起整个家里的摆放以及以前发生的一切事情。他以前太忙了,总是在计划明天要做的事,未来要做的事,来不及回忆过去,也不愿意回忆无法改变的过去。他每天规律而重复的过着一样的生活,在黎明前迎接阳光、等待处刑。当临近时期的那一段时间,默尔索十分的敏感,房间门口传来轻微的窸窣声,他狂奔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慌乱而不知所措地等着,听见自己的呼吸粗声喘气,像玛莎拉诺的狗喘息一般,恐惧包裹着默尔索,但终究他的心没有炸裂,又多活了二十四小时。
人的存在,像推石头上山,劳而无功注定了于人的生而必死的生存荒诞。默尔索是一个活在自我世界里的人,外部世界的嘈杂喧嚣没有影响到他。他活得真实,对喜欢的人勇敢的追求,对事实坚持自己的态度,平淡自然、与世无争。在默尔索的理解中,现实世界对于他来说只是匆匆而过的异乡,他不是这里的人,也不是别处的人,世界的陌生景物中,他的精神还没有找到依靠,但这与他人都无关,只关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