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关我什么事(三)——对受挫折的慰藉

多年前,父亲因心脏病离开我们时,才刚过一个甲子年。看着父亲离开,不相信、恍恍惚惚地度过了一段时间,那时看到街上走过一个和父亲背影相似的老人,都觉得就是父亲,就会走上去看个究竟。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是我的父亲这么早就离开我?为什么别人的父亲那么强壮?悲伤不舍、思虑过度,想不通,心情压抑,睡不着,一夜之间白了许多头发。

去年,因为感冒咳嗽,没有及时就医,喉咙疼痛加剧,连着几天中午后开始发烧,去医院一查,感冒病毒已经侵犯甲状腺,甲状腺正在对抗病毒入侵,已经招架不住,形成亚甲炎。疼痛还可以忍一忍,可是因为发炎肿胀挤压到支气管,呼吸严重受阻,根本不能平躺下来睡觉,不能顺畅呼吸,其难受程度要让人崩溃。那时,心里想的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么倒霉,难道我做了什么坏事,要惩罚我吗?

是时间慢慢抚平了创伤。

这样大大小小的挫折,其实难免。如果早一点认识苏格拉底、塞内加这样的哲学家,也许自己遭遇这些挫折的时候,内心会更多一份平静和慰藉。

这个世界唯一确定的事是这个世界是不确定的。

人来到这个世界,谁都无法保证,此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谁都不敢保证,一生没有挫折。好似冥冥之中有个命运在操纵。

据说,很多罗马钱币背面刻有一女神像,她面带羞涩的微笑,一手拿山羊角,一手握舵桨。她的名字叫“命运”。是朱庇特的长女,每年5月25日全意大利的神庙都要祭祀她。羊角象征她赐福于人的权力,舵桨则象征她改变命运的更为凶险的权力。她可以广施恩惠,然后以吓人的速度改变舵桨的方向,脸上依然挂着不可捉摸的笑容,眼看着我们在一次泥石流塌方中消失,或者被一辆疯狂的车撞上。

命运女神没有不敢做的事,我们无法预料到意外事故,从脚趾头绊倒到死亡都是挫折。哲学家塞内加建议我们时刻心存灾难的可能性,塞内加希望这种意识使灾难来临时既不可怕,也不突然。

前年,长江三峡的一条油轮在龙卷风中沉没,船上那么多生命顷刻之间覆难。我有一个朋友的父母双亲也在其中,她得知消息之后,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是自己给他们买了票,送他们去旅游,是自己害了他们。她沉浸在悲伤和自责之中,身心憔悴。

那么,我们来看看塞内加会怎么对待?

塞内加是帝王导师,该皇帝遭遇了一阴谋事件,暴跳如雷的皇帝以疯狂的滥捕滥杀进行报复,没有任何证据说明塞内加与这一阴谋有关,可塞内加被下令处死。而且要当着家人挚友的面在家里自尽。

家人挚友嚎啕大哭,哲学家不动声色,这和苏格拉底之死何其酷肖。塞内加劝家人朋友不要哭泣,并且说了一句:

“你们的哲学哪里去了,你们处变不惊的决心哪里去了?”

哲人之为哲人,就在于他看到了整个人生的全景和限度,因而能够站在整体的高度与一切个别灾难拉开距离,达成和解。

塞内加一开始身在大富大贵之间,仍能清醒地视富贵为身外之物。他说:“我从来没有信任过命运女神。我把她赐予我的一切——金钱、官位、权势——都搁置在一个地方,可以让她随时拿回去而不干扰我。我同它们之间保持很宽地距离,这样,她只是把它们取走,而不是从我身上强行剥走。”

不仅如此,对于自己的家庭、儿女、朋友乃至自己的身体都这样看。塞内加的看法是:

人对有准备的、理解了的挫折承受力最强,反之受伤害最重。

哲学的作用就在于:

第一,使人认识到任何一种坏事都可能发生,从而随时做好准备;

第二,帮助人理解已经发生的坏事,认识到它们未必那么坏。

他把哲学视为一种纪律,帮助人克服愿望和客观现实之间的冲突。 提起塞内加为主的斯多葛派哲学,就联想到对待灾难镇静自若的态度。

[无戒365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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