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一则小新闻,说是在成都火车北站旁,一位佝偻着背的拾荒老婆婆,背着两个比她人还大的口袋慢慢走着。一小伙主动拿过婆婆手中的袋子,并一路护送。到目的地后,老人向男子三鞠躬以示谢意。这则新闻还配着一个短视屏,视频里的画面让我的内心有所触动,不禁想起自己曾经与一个拾荒老者有过的交集……
那是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三月份,学校“学雷锋”活动,老师给每个人下发了一个“助人为乐”的任务,俗称“做好事”。那时候“做好事”做的最多的就是扫大街,捡废品,去敬老院看望老爷爷老奶奶。当同学A提出去帮助一个可怜的拾荒老奶奶的建议,并向我们阐明了老奶奶的情况后,我们很快就达成了共识,决定去看望这位拾荒老奶奶。
那天,我们各自备好要捐送给老奶奶的东西,来到了老奶奶的住所。
那是一座废弃在路旁的小屋,灰色的砖墙疲惫无力的支撑着木架构的屋顶,几块黑色的瓦片毫不情愿的在上面趴着,忍受阳光的煎熬……老奶奶穿着一套素净的打着补丁的衣服佝偻着腰站在门口,她年龄60上下,额前几根花白的头发随风飘动,灰色干瘪的脸上满是岁月划过的痕迹,远远看去,竟与小屋构成了一幅干净的黑白画面。
老奶奶笑着招呼我们进屋去,热情里带着几分拘束。屋内,被别人遗弃的各样物品整齐的堆满每一个角落,不留一席空地,即便如此也不会让人觉得脏乱。在东北方向的角落里,一张木板搭在几块高砖上,那便是床了。床的一旁是用几块石头堆砌成的炉灶,一个沾满黑色垢渍的铁锅端正的坐在上面。屋外明明是热烈的天气,屋内却满是凉意。我的心底没来由的泛起酸来。
据老奶奶所言,她来自广东,老伴去世得早,独自拉扯三个儿子长大。三个儿子娶了媳妇后,性情大变,与媳妇一起欺负她这个为娘的,家暴虐待,无所不用其极。为了逃离魔掌,老奶奶离家出走,徒步来到广西,花了四年时间。因为身上毫无分文也没什么文化,她不得不成为一个拾荒者,靠着捡垃圾来维持生计。她时而平缓时而激动的诉说着人生中的这段不顺与坎坷,多次落下了眼泪。
她说:“这些年我一个人拾荒而生,倒比以前过得还舒坦自在。我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因为我遇到过很多像你们一样的好心人,她们将我从黑暗的深渊拉了出来,感受了光明和温暖。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淡漠吧,现在只想好好生活,感恩”。老奶奶并不是一味地接受大家的帮助而不付出,空闲之余她会帮隔壁的街坊邻居打扫卫生,”我没有钱, 只能以劳动作为回报了,这才让我心安啊”
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老奶奶不舍的握着我们的手,连着说了好几声“好人一生平安”“谢谢”。那一年我9岁,第一次那么深刻的感知人性的黑暗与丑恶,好在这世间也不乏人性的温暖。也从那天起,每隔一个星期,我便会自发的拿些米,面条,鸡蛋送给老奶奶,陪她聊聊天,这样的善举维持了差不多一年。
后来的后来,周边的居民捐款给老奶奶重新建了一座小屋,而我也没再去看望过她,她也渐渐的淡出了我的生活。直到上初中时候,一个噩耗的传来,这个曾与我有过交集的拾荒老者才再一次浮现脑中。据说是因为一场火灾,小屋烧没了,人也没了...老奶奶纯朴的笑容,还有那几声“谢谢”“好人一生平安”久久的在我脑海里回旋着不能散去,老奶奶一生悲苦坎坷,最后结束生命的方式却也如此凄惨……现在再忆起,内心仍是阵阵酸楚。虽然相处不久,但她在我人生中所起到的影响也是不容小觑,她教会我要保持善良,以德报怨,教会我学会感恩,我应和她说的那一声“谢谢”如今只能轻放在心底了。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善良不是刻意而为,而是一种受内心驱使的本能选择。小时候觉得待人善良就像是一条神圣而不容侵犯的法律,长大后却发现嘴上说善良的人很多,真正善良的人却很少。
在这个浮躁逐利的社会里,经历过人性与道德的挣扎,看清社会的真相后,我不敢说我还能有多纯洁善良,只能说,我善良但不及天使,我有原罪却并非恶魔。我只希望自己心底能一直保留最初的善良与温柔,无关他人的好坏,也无论这世界有多么的冷漠。它是我的底线,是一束照亮别人和滋养自己的光,当你每次付出一些善意后会忍不住地嘴角上扬,这样就够了。而我又有多久没有这样的嘴角上扬了?得反思。